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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笑暮凉在这妖兽横行的神亡之中摸爬滚打了两年,作为一个人类,现在的她已经脱离了人类世界两年,但是今日也许是最后一晚了。
崖下,传送法阵用枯木枝蘸着新鲜的四阶灵蟒血液一笔一划的在坑坑洼洼的地上绘制而成,这只灵蟒是不久之前才被笑暮凉与同伴合力杀死的,虽只是一只四阶妖兽,但是血液也足够画完一整个法阵。
刺鼻的味道从灵蟒的尸体上散发出来,但那些手持枯木枝的人脸上却是没有丝毫反应,生硬得像是没有生命的走尸一般,但他们却都是活生生的人。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不过二十的年纪,但是却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每个人背后的经历都不曾出口,但却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冷漠着。
在神亡的两年,如履薄冰。每一步都必须伴随着生命的流逝,而被人所遗弃的他们却是在这非人之地的神亡苟活了两年。
他们都知道,若是今日的法阵一旦成功,自己便会如重生一般的横空出世在那抛弃了自己的炙灵大陆之上。
传送法阵必须要用高阶妖兽的血液绘之,否则能量不够,根本达不到传送的目的。笑暮凉看着剩下来的几个同伴,眼前不禁闪过在神亡的这两年。
刀口舔血都抵不上的残忍之地,每日眼睛的开与合之间,第一危及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危机四伏的神亡,妖兽遍地,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妖兽的口中之物,而一旦死去,便没有人会记得他们。
笑暮凉是个女子,这两年之间,她承受的一切,要比所有人都多得多,但她还是活了下来。
暗红色的发梢被夹杂着血腥味的微风扬起,笑暮凉脸庞白净且绝色,是这世间少有的容颜。可她从不在意,她只是记得,这副皮囊,是父亲给的。
关于炙灵大陆,笑暮凉的记忆之中只有阎门里的一切,而这神亡却是霸占了剩下的所有记忆。
脑海之中,往常的声音响起,笑暮凉时常抿着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没有回答,要是回答,也只不过短短两个字。
笑暮凉不语,那声音也没有再多说话,这样的交流方式一体的二人也早已经习惯。
笑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笑暮凉转身,将笑冥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与自己一样,今年十八,但却是已经在这神亡生活了十多年。
笑暮凉记得,若不是她,自己或许死在了妖兽口中,可笑冥也记得,若不是面前的这个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笑冥的的眸子之中常年透着野兽的警惕与凶狠,与常人不同的赤色眼眸,是她在这里生活十多年的结果。而在面对笑暮凉之时,那无尽的忠诚将她眸子覆满的瞬间,她的灵魂似乎也在这短暂的接触之中解脱了。
笑暮凉垂眼一撇,继而在她低着的头顶之前走过,等到笑暮凉走出几步,笑冥才随之跟上。
来到法阵之前,那之前刻画法阵的七八个人早已经聚成一堆,安静等待着笑暮凉的到来。
笑暮凉微微点头,众人自动旁出一条路给笑暮凉,那巨大的传送阵便已经在眼前,灵蟒的血液色为暗红,神亡终年无光,可笑暮凉也是把这法阵看得清清楚楚。
赤红的法阵之中刻画着奇异的兽文,虽诡异,但是对于这里的所有人来说,这却是希望。
这法阵,笑暮凉只给他们看过一眼,便是画得一点不差。过目不忘,是他们在这里生存最基本的技能。
笑暮凉在法阵之前转身,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虽然死气,但是却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威严,她的音色嘶哑低沉,完全不像是一个少女能够发出的声音。
一声干脆而响亮的回答之后,方圆几里的低阶妖兽皆是张惶逃窜,飞禽离树,走兽离窝,它们的动作,似乎是在逃命,也是在预示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几人迅速散开,在法阵上按照事先安排的位置站好,笑暮凉迈步走到了法阵中心,眼里少见的闪过一丝情绪,似是久违的兴奋。
两年前自己答应过他们,助他们回到炙灵,现在一晃眼却是已经到了实现承诺的时候了。
脑海中他的声音适时的想起,笑暮凉瞬间收回自己的心思。催动兽力,红色的能量便是从脚底溢出,似血如火,缓缓蔓延,最后覆盖了整个法阵。
暗红的血液沾了笑暮凉的兽力,似乎活过来了一般,赤艳艳的红色染了每一道纹路,就像是死之前的灵蟒,吐着蛇信子示威。
笑暮凉的脸打上了赤色,娇艳欲滴,但嘴角的笑却是从未有过的残忍,带着不符她这如花一般年龄的冰冷,似是一朵罂粟花,预兆着死亡与厄运。
跟着他的声音指挥,笑暮凉一步步催动法阵,以发挥它真正的效用。不知身体里的兽力已经变换了多少种流转方式,额头上浸出了细密的香汗,笑暮凉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吃力的感觉,多少有些久违。
法阵的赤色越来越艳,周围越来越安静。终于,法阵所在的区域都亮起了红光,这是催动成功的预兆,笑暮凉不禁加大了兽力的输出,红光愈发盛了几分。
突然,四周霎时狂风大作,连神亡参天的绿树都有些催倒的趋势,风似刀刮着每个人的每一寸肌肤,寒气侵入的同时,云力不禁波动了几下,而法阵之上的红色,像是火遇了这强风,疯狂的扯着火焰信子。
形式不妙,几人连忙用云力稳定身形,脸色都不禁变了变。就连平时似块棺材的白尧邦都将自己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目光定在法阵中央的笑暮凉身上。
笑暮凉是这法阵的关键,一旦她出了什么差池,一切便是前功尽弃。
笑暮凉知道这是传送的必经之劫数,即使身体里的兽力都即将被榨干,她还是要支撑着这一切。
她再次加大兽力的输出,试图稳定这肆虐的狂风与躁动的法阵。漆黑的眸子不知何时染成了血的赤色,洁白灵巧的藕臂也是爆出一根根青筋,她着了魔一般的输出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兽力。
形势徒然转变,她在话音都还未落下的前一刻就妄图移动身体,想要收回自己的兽力。可也就是这一刻,所有的动作都已经来不及了,笑暮凉的身体被这法阵紧紧吸住,自己的兽力犹如江海倒流一般,被这阵法吸走。
她慌了!上次逼近死亡的那种恐惧袭上全身,但心里的不甘更是强烈!
他的声音依旧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响起,略带愤怒,掺着些许王者的威仪,让笑暮凉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但却是让她平静下来。
话音落下,笑暮凉只见自己眼前一片金光,紧着便是失去了意识,而闭眼的前一刻,她见到的那一望无际的金色光芒,和自己落入神亡之时的一模一样。
笑暮凉在黑暗之中猛然睁眼,想要伸手抓住他,但是入眼的却不是金色与他。但这熟悉一切却是让笑暮凉的身体轰然一震,手停在空中,怎么也放不下来。
红色的纱帐顶纹着金丝,金丝缠绕而成的却是一个硕大的图腾,图腾之中的金丝,和记忆之中的那图案一样,金色与红色交相辉映,帐顶火红色的牡丹在火焰之中燃烧,越发娇艳,生生不息。
金丝与红帐绣成的,是笑暮凉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东西,阎门的图腾,赤炎牡丹。
红帐赤炎,是阎门的门主及其家眷才有资格用的帐子,代表其尊贵的身份。
两年,这恍如隔世的两年,生不如死的两年,由死到生的两年,她最不敢忘记的就是这赤炎牡丹。
她不难过,甚至连眸子都只是闪了一下,但也就是这一下,让她往昔的记忆波涛汹涌的翻滚起来。
就在目光变得朦胧时,咋呼清脆的声音响起,笑暮凉身体一紧,感觉到有人坐到了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