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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风里有铁锈,腐肉和灰烬的味道,风吹过墙垛,发出类似于鬼哭狼嚎的声响。
士卒靠着墙垛,他们身上的甲胄大多都有破损,手里的兵器也难免的布满缺口。
虽然花无眠带着人去挖野菜果腹,但是地上的野菜长得终究有限,只是支撑了几日,今天晚饭的粥就变得像之前的那么稀,汤汤水水的,能清晰的看见碗底。
伤兵营里的人像是每天都有那么多,花无眠跟军医的能力总就是有限,哀嚎声几天前就弱了下去。
孟煜城焦急地在城墙上走动着,眼巴巴的等着京城再次传来回信,或许一眨眼,就能看到远处疾驰而来的,携带着粮草的增兵。
高烧让他感觉眩晕,每走一步脚底都有痛感,孟煜城知道自己不能倒,因为他的存在,是这座城最后的支柱。
那士卒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想行礼却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孟煜城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自己腰间的水囊解下来递给他。
士卒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孟煜城不容他拒绝,强行把水囊塞进他怀里。
他转身继续向前走,他的步伐很稳,后背挺直,没有人能从他身上看出半分病态。
血和草药的味道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些许,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营帐外静静地等着。
她刚刚耗尽心力救回了一名副将,他的内脏被兵器击穿,几名军医都束手无策,已经准备记录死亡。花无眠用银针封住了副将破裂的脏腑,硬生生将他从鬼门关前拖了回来。
那神乎其技的医术,在周围的军医和士卒的眼中都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下凡的神明。
但是没人看见在施针结束的那一刻,花无眠喉咙里瞬间涌上一股腥甜。
她强行将那口血咽了回去,借着去打水净手的功夫,用冷水反复漱口,直到嘴里的那股铁锈味彻底消失。
做完这一切她才走出营帐,正好对上孟煜城等候的身影,露出了一个略带疲惫的笑。
“嗯,他的命保住了,只是需要静养。”花无眠回答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孟煜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朝城楼的方向走去。
孟煜城握住花无眠的手,花无眠的手很冰,冰的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那股冷意传到孟煜城的心里,令他只剩下心疼。
这几日花无眠的不眠不休孟煜城都看在眼里,他甚至能看到曾经那双温和的眼中布满了血丝,甚至能看到,花无眠为了抢救一个又一个人的性命而不吃一顿饭。
他把花无眠冰冷的手贴在自己发烧的脸上,但是高烧带来的热度也无法温暖她的手。
这些天,孟煜城亲眼看着她一天天虚弱,这个傻子,分明是在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
他心如刀绞,但他是主帅,他需要伤兵重新回到战场,所以,他不能阻止花无眠。
花无眠没有说话也没有抽回手,她只是安静地将头轻轻靠在花无眠的肩膀上,就像以前在王府那样。
她微微昂头就能看见孟煜城的下巴,孟煜城的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的脸因为连日高烧而泛起不正常红晕。
可是就算是这样,孟煜城还是倔强的说自己能撑过来,让花无眠先把仅剩下的药材给伤兵用。
花无眠停顿一下,将脸颊在孟煜城的肩上蹭了蹭,像一只寻求安慰的小猫。
孟煜城的身躯猛地一僵,他想说什么,想反驳,想让花无眠收回这句话。
她闭着双目,长长的睫毛在微光的光照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安详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孟煜城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另一只手臂将她更紧地揽入怀中。
城楼之上再无言语,只有冰冷的夜风吹过这对相互依偎的身影,吹过他们脚下这座,不知还能否看见明日朝阳的孤城。
拓跋巴图在帐篷里急的来回走动,沉重的羊毛靴子在地毯上踩出印子。
他投入了三成兵力,那座破城就像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连个响声都听不见!
又是拓跋修明的信,上面还是那几个让他倒胃口的字——暂缓攻势,等待京城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