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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福伯在殿外寻了个角落等着,他的目标陈御史,是朝中少数几个还敢和刘应振为首的三爷派顶撞的硬骨头。
而且他为人正直,是沈清月父亲的至交好友,也是沈清月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既可靠又敢于冒险的人。
过了很久,陈御史终于起身,福伯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上前,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哎哟”一声,恰好撞在陈御史身上。
“是老奴的错,是老奴的错。”福伯连声道歉,他抬头时,陈御史正好看清了他的脸,表情立即怔住了。
陈御史的表情不只是震惊,没想到这么多年,福伯没死于那场灭门当中,他居然还活着。
他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四周,随即刻意压低声音道:“小姐做了些糕点,让老奴来祭拜老爷。”
他将食盒往前一递,“这……冲撞了大人,不成敬意,还望大人收下。”
陈御史看着这个熟悉的沈家老仆,又看了看那普通的食盒,心中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他身为皇帝,能做的只有拖延,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快要把他压垮了。
就在这时,小栓子忽然弯着腰快步走进来,手上捧着一个封死的木匣。
孟景的动作猛地停住,陈御史?那个出了名的老顽固,只忠于先皇,并且从不参与党派之争。
更是在自己上位后没上过一份密折,难不成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放下笔示意小栓子把东西拿上来,木匣没有用常见的封条,而是用一把小铜锁锁着,钥匙就挂在旁边——这是提醒他,此事机密只能由他亲启。
孟景取下钥匙打开了木匣,里面不是奏疏,而是一张书信跟几张纸。
他展开了书信,上面熟悉的字迹让他呼吸猛然一滞,那是皇叔孟煜城的亲笔!
他心中猛地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太好了!终于等到了北境的军报!
“雁门关大捷,斩敌数千,拓跋巴图败逃,但北狄突然增兵,粮草告急,危在旦夕……”
开头的部分让孟景胸口积压的郁气消散大半,但是他继续看下去,心中的紧张感越来越浓烈。
信中详细说明了战况,也提到了与京城消息断绝的担忧,虽然捉拿了军营中的奸细,但是还藏留在京城的拓跋修明绝不会善罢甘休,信中不断地提醒孟景在皇宫行事要千万小心。
孟景用衣袖微微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沁出的汗,这才应该是他认识的皇叔,那个为国为民的煜亲王,而不是奏折里那个拥兵自重、意图不轨的乱臣。
他再拿起那几张纸,上面是谢淮整理出的那些伪造军报的草稿,几乎能以假乱真。
最后是一份供状,上面按着鲜红的手印——正是苏婉晴从茶馆后院抓来的那个伪造文书的匠人所写,供述了自己受何人指使,在何地伪造了军报。
连日来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孟景靠在龙椅上,竟低低地笑出了声。
小栓子在旁看得心惊胆战,但也从这笑声中听出了喜悦,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当晚苏婉晴被秘密召入宫中,为了不引人怀疑,她特意扮作了出宫采买的下人。
“事情,朕都知道了。”孟景开口,他的声音里透有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稳定感。
他这里指的是苏婉晴掩护孟觅双偷偷出宫,还任由三个孩子前去冒险的事。
“觅双公主很担心,”她只是轻声开口,“孩子们……也顽劣了些,竟学着话本里的故事玩了一些冒险的游戏,险些让人捏了把汗。”
她话说得巧妙,将祈儿他们惊心动魄的行动轻描淡写地化作一场孩童的游戏。
孟景听了却是一阵沉默,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许久才叹了口气。
“游戏?朕那些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的股肱之臣,胆识谋略,竟还不如三个孩子的游戏。”
他的话里有几分自嘲的成分,更多的是对那三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家伙又恨又爱。
苏婉晴走到他旁边,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夜空,“他们只是想保护自己的爹娘。”
孟景忽然的鼻子一酸,他甚至都没有保护住自己的父皇,自己都不如三个毛都没长齐的三岁孩童。
他转过头看着身侧的苏婉晴,他清楚,在那么大的压力下,自己还能稳住,甚至还能兼顾煜王府,眼前这个女人的功劳最大。
她周旋内外,安抚人心,这份镇定和智慧让他感到心安。但孟景又有些愧疚,他原本想着父皇赐婚,让这个女人当自己的太子妃,过上好日子,可是世事难料,自己被忽然推上这个位置,甚至登基大典都是潦草举办,更别说给她一个位高权重的名分了。
孟景心中暗自决定:等这段难熬的日子结束,朕定要封苏婉晴为皇后。
“这次,多亏了你们。”孟景打开窗,他的语气郑重了许多,“朕,欠你们一个人情。”
“陛下言重了,”苏婉晴摇了摇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昭明,为了……我们想守护的人。”
两人在窗前站立一时无话,但带着凉意的晚风吹过,在这寂静的偏殿中充满了二人的情谊,此处无言胜有言。
孟景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充满了冷意,“既然刀已经递到了朕的手里,若是不好好用,岂不辜负了边关浴血的将士?和那三个玩游戏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