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结界内的翡翠空间，死寂被一声压抑的喘息打破。

李长生缓缓睁开眼，体内渡魔金光艰难流转，勉强压制着经脉的灼痛和神魂深处那道冰冷的烙印。

他看向身旁，萧映雪正闭目调息，玲珑心清光流转，修复着强行穿越大阵带来的伤势。

光茧中，璃月抱着双膝，眼神空洞，如同失了魂魄的木偶，唯有偶尔看向李长生时，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茫然希冀的光。

“该走了。”李长生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萧映雪立刻睁开眼，赤金色的眼眸满是关切：“师兄，你的伤…”

“死不了。”李长生扶着冰冷的藤蔓，强撑着站起，身形虽有些摇晃，脊梁却挺得笔直。他看向璃月，“璃月姑娘，随我回人界。”

璃月身体微微一颤，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从光茧中走出，素白的纱裙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如同易碎的琉璃。

仙帝布下的清光结界无声开启一道缝隙。李长生不再看身后那禁锢了他百日的翡翠囚笼，率先踏出。萧映雪紧随其后，璃月低着头，如同影子般跟在他们身后。

穿过扭曲的虚空夹缝，当脚踏实地的感觉再次传来，浓郁的血腥气与焦糊味瞬间冲入鼻腔。眼前景象，让李长生眼神骤然冰冷如万载玄冰！

昔日还算繁华的边陲重镇，此刻已化为一片焦土！残垣断壁间烟火未熄，断折的兵刃与碎裂的盔甲散落满地，暗红的血液在泥泞中冻结成冰。更触目惊心的是无数倒伏的百姓尸体，男女老少皆有，死状凄惨，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与绝望的气息。

“这…这是怎么回事？！”萧映雪倒吸一口冷气，赤金色的眼眸中燃烧起怒火。

“李…李宗主？！是您！您回来了！”一个惊喜交加、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一处半塌的房屋后传来。

几名浑身浴血、穿着破旧江湖服饰的汉子互相搀扶着走出，为首一人赫然是当初跟随李长生杀出皇城的渡厄剑宗弟子赵铁柱！他断了一条手臂，伤口用布条草草包扎着，还在渗血。

“铁柱？其他人呢？这里发生了什么？”李长生声音低沉。

“宗主！”赵铁柱看到李长生，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虎目含泪，“您和萧姑娘被仙族带走后不久，皇族…皇族就彻底翻脸了！”

“宇文拓那狗贼，污蔑您勾结魔族，图谋不轨！皇族以此为借口，大肆清洗与我渡厄剑宗有牵连的门派和江湖势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止如此！”旁边一名断刀门弟子悲愤接话，“皇族还同时向周边数国开战！说是要开疆拓土，重振国威！各路大军像疯了一样到处打仗！粮草不够，就强征！兵员不够，就拉壮丁！稍有反抗，便是屠城灭门！这…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刮地皮，是造孽啊！”

“我们这些侥幸逃出来的兄弟，本想找个地方避避风头，没想到…没想到三天前，一队打着‘剿匪’旗号的皇族精锐骑兵路过这里，二话不说就…就屠了镇子！”赵铁柱指着遍地尸骸，声音哽咽，“说我们是…是您留下的余孽！老弱妇孺…一个都没放过啊！”

“皇族…”李长生缓缓吐出两个字，字字如冰渣，他染血的衣袍无风自动，一股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师兄，我们…”萧映雪眼中怒火升腾。

“去皇城。”李长生声音斩钉截铁，“找宇文拓，要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