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仙帝虚影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却带着认可：“善。仙庭自当约束部众，休养生息。”

魔王残魂发出一声不甘的低沉嘶鸣，却在仙族锁链压制下归于沉寂，算是默认。

“谨、谨遵李宗主法旨！”敖广挣扎着爬起，捂着肿胀的脸颊，与其他龙族长老一起，深深俯首，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与敬畏，“龙海潜渊即刻退回深海，永世不再踏足他族疆域！”

三族魁首，在这位以凡人之躯搅动九天风云、力挽狂澜的男子面前，尽皆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李长生却看也未看他们，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拖着疲惫重伤的身躯，一步步走向神树光晕笼罩下，那个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死寂的少女——璃月。

“你爹爹……玄煞。”李长生在她面前蹲下，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他堕入魔道，掀起血海，根源虽在仙族压迫与禺猇算计，但屠戮苍生之罪，无可辩驳。他选择的路，最终也葬送了他自己。”

璃月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空洞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微澜，随即又被更深的死寂淹没，泪水无声滑落，却再无半分生气。

“但璃月，”李长生看着她，眼神锐利而复杂，“你非魔，更无罪。你爹爹所做一切，纵使罪孽滔天，其初心终究是为了你。他已陨落，魂飞魄散。难道你也要放弃自己，让他的血脉就此断绝？让他所做的一切，彻底沦为一场空？”

璃月依旧沉默，只是抱着膝盖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缩进永恒的黑暗。

李长生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云逍，仙帝之子。他并未彻底湮灭。仙帝剥离其一丝真灵，投入人界轮回，转世为人。”

璃月死寂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猛地掀起剧烈的波澜！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李长生，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若还想活下去，若还想……寻到一丝与他相关的痕迹。”李长生站起身，向她伸出了染血却依旧有力的手，“便随我离开此地，去人界。”

“他、他在人界？”璃月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微弱希冀。

李长生点头：“是。李某重建宗门之地，亦在人界。你可愿随我同往，去寻找那渺茫的转世之机？”

璃月怔怔地看着李长生伸出的手，又看了看远处被仙族看管、早已没了声息的魔王残魂所在方向，最后目光落在李长生染血却坚定的脸上。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一丝微弱的光芒，在死灰中艰难地挣扎、复燃。

她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出了自己冰凉纤细的手，小心翼翼地、如同触碰易碎琉璃般，轻轻搭在了李长生布满血污的掌心。

“我……跟你走。”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