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默了片刻，念着他是伤员，从了他的心思。

但那其实不是个好姿势，她的手臂后来被沈照压的发了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也给睡了过去，后来被送东西进来的副将给发现了，然后把她和沈照“同床共枕”的事情传的满营都是。

回忆都是甜蜜的呢。

顾凝秀雅的指尖轻轻地波动沈照额头上的碎发，轻声说：“阿照，快点好起来吧。”

不久后，鸡鸣之声响起，天亮了。

铃铛打了水送到顾凝房间没见着人，直直就到了沈照这里，笑呵呵地说道：“就知道小姐肯定在这儿。”

“我洗漱过了。”顾凝说着，顺势起身打湿了帕子，拿来给沈照拭了手。

沈照此时本也睡得不太安生，被这冰凉的帕子一碰，人也醒了过来。

“醒啦。”顾凝微笑着，“我先帮你洗洗脸，然后再漱口。”

沈照眼底还有些没有褪去的茫然，那是睡觉醒来之后的几分颜色，听到顾凝说话，才渐渐清醒，像小孩子一样乖巧的点了点头。

顾凝把水盆端过来，挽了袖子，认真的帮沈照洗脸。

铃铛好几次想说自己来，但发现顾凝做的十分顺手且熟练，她这个婢女竟然插不上话，索性放弃，与顾凝说了一声，出去准备早饭去了。

洗完脸，顾凝端了漱口的盐水过来，“喝一点。”

沈照依言喝了一口，咕噜一声，咽了。

“……”顾凝默了默，“好喝吗？”

沈照不太懂得她的意思，但一张脸却皱成了一团，干净清澈的眼睛里，也带着几分排斥。

“你呦。”顾凝无奈失笑，“这个是不能喝下去的，要像这样——”她喝了一点，漱口，然后把盐水吐在一旁的杯子里，又问：“学会了吗？”

沈照点头。

顾凝便又把漱口水送了过去。

这一次，沈照喝下去之后，便直接吐到了旁边的杯子里，把漱口那个过程给漏了。

顾凝轻笑：“有进步。”

她深知，对现在的沈照是不能要求太高的，只能循序渐进，慢慢来。

洗漱结束，照旧是顾凝帮忙穿好了衣裳。

铃铛准备的早饭是清粥小菜还有白面馒头，送进来之后，就凑到床前：“小姐，你先吃吧，我来喂他。”

“也好。”顾凝放下了半挽的袖子，昨晚她就没怎么吃东西，着实是有些饿了。只是铃铛端着粥到了沈照面前的时候，沈照一点也不配合，不张嘴，表情有些急地看着顾凝。

“小姐……”铃铛犹豫了一下，“他不吃，是不饿吗？还是因为不是您喂，所以才不吃啊。”短短一天，她倒是也看出来了，自家小姐似乎对这个病人很有办法，而这个病人也只认自家小姐。

“……”顾凝默了默，“那我来吧。”

她紧着又喝了一口清粥，丢下自己的碗，拿起给沈照准备的那一只，“喝吧。”勺子盛了粥送到了沈照的唇边，顾凝忍不住说道：“你这样可不行，东西总的学会自己吃的。”

但沈照依然不张嘴，眉宇之间都是急切，想表达什么，却又似乎表达不出来。

顾凝问：“你不想吃？”

他赶紧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顾凝想了想，又试探着问：“你……你不舒服？”

沈照点头。

顾凝认真地问：“哪里不舒服？是腿吗？”她说着，手朝着沈照腿上打了板子的地方看过去，瞧着一切正常，没有什么不对的。

“这样……你哪里不舒服，你不会说的话，那就指给我看，好不好？”顾凝看着沈照的眼睛说着，心中暗忖，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

沈照忽然拉起她的手，直接朝着自己下腹三寸压去。

顾凝一僵，飞快的把手收回，因为太过吃惊，她手里抓着的那碗粥直接给打翻了，脸色红白交错的瞪着沈照。这一出，着实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前世沈照忙于征战，她又一直是病歪歪的养着，两人聚少离多，虽然情深几许，却从未有过过分亲密的举动。

她做梦都没想到，如今的沈照会拉着她的手，做出这种、这种过分的事情来！

“小姐，你怎么了！”铃铛赶紧凑上前来，“你没事吧？”

“没……”

那方沈照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依旧是神色急切的去拉顾凝的手，想朝着某处按。

顾凝赶紧挣脱了，脸色微红地说：“我知道了，你别乱拉我……”顿了顿，顾凝吩咐铃铛，“你去前面看看，请李叔过来一趟。”

“好……”

房门被关上，顾凝及其认真地对沈照说：“我也就罢了，以后不要拉女孩子的手随便放——”这不是耍流氓吗？

不对不对。

顾凝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叫做“我也就罢了”，她虽然活了三辈子，可也是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啊，怎么能说这种有歧义的话？

顾凝强调：“谁都不行，记住了吗？”

沈照茫然。

他不懂得顾凝转了好几道弯的心思，只知道一件事情——刚才的动作是不行的。但他依然很不舒服，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看着顾凝，露出求助的眼神来。

“你别急。”顾凝吸了口气。

就在这时，李叔到了，“小姐……找老朽来什么事情？”

“他应该是……要如厕。”顾凝斟酌着用词，“他失了智，一些正常人都会的生活技能忘记了，需要人教他，所以，得麻烦李叔教一教他。”

“……”李录错愕了一下，很快说：“老朽明白。”

“来。”顾凝又去扶沈照起身，“你跟着李叔去那面。”

沈照十分抗拒，抓住顾凝的手臂不松，还凶狠地瞪着李录，不让他靠近。

顾凝轻吸了口气，柔声说道：“乖一点，这里只有李叔可以教你，否则你会一直……不舒服，等你学会了，你就可以自己去了。”

沈照皱着一张脸看着她，开始犹豫了。

顾凝又说：“你放心，我一直就在外面待着，等你出来了喂你吃早饭，好不好？”

沈照迟疑了半晌，总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