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快脚步往家里赶，一进门正好看到王队长带着会计、民兵好多人气势汹汹的站在院子里。万建中像孙子似的满脸通红缩脖端腔的靠在墙边，听人审讯。

“说，万小玲在哪?”

“我我真不知道！”

万建中是真的不知道万小玲去哪儿了，这个疯丫头到处乱逛，他去程家找了没在。

万小玲一听对方是来找自己的，赶紧喊着王队长，找她啥事儿？

她当时大概也是傻掉了，对方这样的阵仗怎么可能是好事儿！

“万小玲，你还敢回来！”

话音刚撂，几个民兵从厢房里搬出几张豆饼砸在院子的石磨上。豆饼碎成了数块散落在地上，引得围观之人阵阵惊叹。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声音，让万小玲的脸刷的红了。不论如何，这豆饼的确不是她买来的，更不是她自家产的。

“你们几个把她给我抓起来！”李队长一声令下，几个民兵就恶狠狠的跑过来摁住了万小玲的肩膀。万小玲咬牙忍着痛，窘迫的就像是被游/行的小偷，观看者还是自己的乡里乡亲。

肯定是赵大海！

除了赵大海，不会有人举报她。

“人赃俱获，带走！”

王队长，也就是现在的王书记本来对万小玲挺有好感的，可最近关于她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若是放在以前，他根本不会理会这种举报的事儿。没分生产队的时候，谁家没沾点儿东西？话说回来，队里的东西，还不是大家伙儿的。

可举报人坚称万小玲的人品不好，若是此事不追究，日后一定会引起更多麻烦。举报信里还隐约透露着队里的包庇与不作为嫌疑，这还了得？

王队长这才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带人过来搜，没想到一下子就人赃俱获。

“等等！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抓我？抓人，总得给个理由吧！”

万小玲挣扎的抬起头，她挣开身子挺直脊背。当初她也是逼急了才干的这事儿，若是没留后手，她也不敢！

王队长一愣，这都人赃俱获了，这小妮子居然还不认？这不是耍他呢吗？

“为什么？你问我？这豆饼哪来的？能从你家地里自己长出来？”

豆饼，不像是普通的高粱玉米大豆，谁家的自留地都可能种点儿然后留着家用。这种加工过的粮食就是用来喂牲口的，加工厂也是生产队的，生产出来的豆饼直接给队里送过去了。

换句话说，这东西自家生产不出来，更是买都买不到的！

“你们会不会搞错了？我姐才不会偷东西呢！”小辉从人群中冲进来，站在万小玲身旁坚定的支持的小玲。见他过来，缩在墙角的万建中一把将小辉拽了过去把他嘴给捂住了。

他谄媚的对王队长说这事儿家里人都不知道，家里的牲畜都是万小玲一手养大的，他们也不知道这猪鸡鹅平日都是喂什么的。

他的回答不由地引起周围人的唏嘘声，这种话也有人信？可事实上，家里这些牲畜家禽万建中真的是不管的，喂鸡没有他，但吃鸡蛋可不能少了他。喂猪没有他，但过年没肉吃没钱给他打酒玩牌那是绝对不行的。

这么多年，万小玲早就习惯了，她心里无奈的笑笑，揉了揉肩膀，让小辉把枕头给收好。那可是她好不容易从奶奶手里抢过来的，千万不能弄没了。

“这豆饼的确不是我家的，但你也不能说我是偷生产队的吧？”

万小玲单薄的身躯在风中更显挺拔，在五大三粗的民兵包围下，她倒像是个不畏强权的战士。这让王队长更加愤怒，他气的说不出话，伸出食指冲着万小玲点了几下。

“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就嘴硬吧，等警察来了我看你还硬不硬！会计，报警！”

会计听完扶了扶眼镜小跑着出了大门，现在村委会都安了电话，一个电话过去，顶多二十分钟，镇上派出所就会派人来了。

万小玲脸上露出惊慌，这让在现场的王队长很是满意。

他自己进屋搬出一把凳子坐在了石磨旁，王素兰在屋里低声的呜咽着，哭声让万小玲的心和石磨碾过似的。她想进去安慰母亲，自己却被民兵给死死拦住了。

“现在知道怕了？”

王队长其实也有些后悔，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没什么原则性问题根本没必要上纲上线。他家里困难，万小玲平日里工分给的又不公平，就算队里贴补些豆饼给她家也没什么。只要她认了，把偷来的豆饼还回去，签个账单慢慢赔偿，这事儿也就罢了。

可谁让她不认错，那就只能交给派出所的同志来处理了。

“怕？我又没做错事，我怕什么！”

万小玲吞咽着口水给自己打气，这事儿没什么丢人的，她没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