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这儿，一溜的平原，土地又多又肥沃。就算是在生产队集体生产的时候，每家每户也都是有自留地的。再不济，后园子都能中上几颗玉米。陈凯旋用鸡蛋换粮食，粮食再去换梨，这么倒来倒去，利润就出来了。

万小玲一下子就看到了商机，这生意的确不错。

“你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抢你生意么？”万小玲收起暖壶，心里早就起了小心思。

“我怕啥子，本就想拉着你一起干呢！”陈凯旋的意思是让万小玲在这儿开一个代销点，她这儿周围的几个村子都可以到她家来鸡蛋换物。这样，陈凯旋就不用每天走街串巷收鸡蛋了。

天越来越冷，也越来越短了。他这样辛苦也收不了太多。别的村子，他都找好了代销的伙伴儿。这一片，他只想到了万小玲。

“你就不怕我搞清了门路，抢占你的市场？”

万小玲的话有些超前，在陈凯旋的意识里还没有市场二字。他大概意思是听懂了，只是无所谓的摇摇头。这个所谓的“市场”那么大，他相信规模越大越能赚钱。

“喏，这是给你和你家人的，我挑大个留着的。”二人说着，陈凯旋从驴车铺盖底下掏出一个布袋子。铺盖保暖，里面的梨一点儿也没冻着。

万小玲没有鸡蛋和他换，这些梨全是陈凯旋送她的。这梨虽然不贵重，可陈凯旋早就给她留着了他的心思

万小玲不敢往深处想，她不相信男人的感情，前世的惨痛使她成了惊弓之鸟。

“上次我说要赔你的钱，你算了吗？”

陈凯旋有些错愕，他刚刚拿出梨的时候，万小玲眼中分明跳跃着惊喜。怎么一瞬间，她就冷下来了呢？是他唐突了？可他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他是把万小玲当朋友的，他对其他朋友也是这么大方的。

“算好了，你就赔我三百块钱的！”

三百块，这可不是小数目。万小玲刚重生没多长时间，不但发财没发上，反倒是惹上了一身的债务。老天可真是待她不薄

她回家写好了借条，在上面清楚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钱虽然不少，但她认，肯定能还清。在她没去城里做学徒这段日子，她就先去收鸡蛋，分来的利润就是还债。

“行！咱亲兄弟明算账，五五分成，明天我就给你送梨来。”

“你隔两天再送过来吧，我这两天去宣传一下，让大家伙儿都知道知道。”说完，万小玲把借条递给了陈凯旋，她叹了口气，说这钱肯定是一时间还不完的。

不过，她请陈凯旋放心。两年之内，她一定会还清，这期间的利息她也一并写好在这借条上了，不会让陈凯旋亏着的。

陈凯旋接过借条，他本来就没想着让她还钱，更别提什么利息的事儿。可看着万小玲坚定的脸，他就知道这姑娘是个认死理不占别人便宜的。

这样的姑娘，又可爱又可恨。不贪占便宜的姑娘，最难搞了。

“行！我信你！”

陈凯旋赶着驴车离开了，留下万小玲拎着梨在路口有些发呆。她心里想着，这陈凯旋究竟是有什么魔力，为啥总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呢？或许，就是他这份自来熟吧。

想着她和陈凯旋的相遇相识，这缘分还真是奇妙。她笑着拎着梨往回走，并未看到在不远处一直盯着她看的赵大海。

以前赵大海还不相信万小玲和程金柱好上了，就算是看到了城里人给她写的信，他还是有些期待这都是误会。可如今看到这一幕，他算是明白了。万小玲就是个朝三暮四人尽可夫的婊，她对其他男人都可以打情骂俏露笑脸，唯独看自己和看狗屎一样。

为什么？他赵大海就没受过这样的气！

报复的种子在他脑海里疯狂的成长，他越发控制不住自己了！

说干就干，万小玲在大门口挂起了木牌，木牌上用黑炭描着收鸡蛋三个大字。她让小辉在学校里帮自家宣传一下，学校的学生都是附近村子里的，他们回家肯定会和家长说。这样就不用她到处跑了。

自己村子的，她也和几个爱说话串门的婆子们说过了，请她们去帮忙宣传。之前鸡蛋换梨没换上的，这次可以去她家提前预定。她保证这回的秋梨比上次的大，还甜。

大家伙儿都说万小玲太能干了，万小玲苦笑道，她若不能干，这个家不得散了？

都宣传一遍之后，万小玲回家浆洗着被褥。做生意是赚钱，可这钱也不稳定。再者，她没有那么大的本钱。没有原始资金积累，就算是她知道商机也没机会去赚。所以，她还是期望着先去做学徒打工，成为正式工之后稳定下来，攒些钱再去做点儿买卖。

去城里是早晚的事儿，她趁着天气好把被褥都浆洗一遍，好带去宿舍让自己过得舒服些。

“妈，我去一趟爷爷家要些稻壳装枕头。”

和王素兰打过招呼后，她拎着枕头瓤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