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旋心中有愧，今日的爽约他是故意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相亲，他就会想起那个午后的万小玲。想起她小巧鼻子上的汗珠。

小玲小玲

多么可爱的女孩子

“凯旋，我在问你话呢！”陈老汉音量提高，显然带了怒气。

“爸，你可别提了，我觉得三大娘的外甥女绝对是和我八字不合。就今天，我下午本来提前收好鸡蛋就要赶回来，结果在小王家村的桥上，咱家驴不知咋的忽然就毛了。车也翻了，驴也跑了，鸡蛋全都碎了！”

陈凯旋的思维快速的反应回来，这段说辞早在他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

“啥？鸡蛋全碎了？”

陈老汉丢下手中的烟袋飞似的跑出门，拎着手电筒看着车上的一片黄汤拍着大腿。这下子，爷俩大半个月的收入就没了。

“这碎鸡蛋”

还没等陈老汉说完，陈凯旋赶忙接过话茬，碎鸡蛋他已经联系好镇上的饭店和蛋糕店，很便宜的卖了出去。他们需求量大，半碎的鸡蛋他们还能用得着，爷俩的损失也算是降到了最低。

陈老汉这才松了口气，摇摇头又腾出手来狠狠的拍了一下陈凯旋的脑袋。陈凯旋也不恼，他揉着脑袋喊了声疼便笑嘻嘻的跑回屋子去了。

当晚，陈老汉家的驴嚎了半宿。

陈凯旋躺在炕上，听着陈老汉均匀的呼吸声，他猛然睁开眼。看着窗外的月光，想着明天说啥也得给驴多加两把玉米面，驴兄口不能言替他受过，他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可转念一想，驴兄是替万小玲受的过，这情是不是得万小玲还？

他脑子里回忆着万小玲身上的蛋液，还有她那张小脸窘迫又懊恼的神情忍不住无声的笑了笑。他翻了个身，觉得还是不自在，又翻了回去。

也不知道万小玲蹭的伤有没有上药？姑娘们都爱干净，她要是回家擦身子沾到水，那可就麻烦了。

“驴球的，钱没了就再赚，难过什么？睡觉！”

随着陈老汉的一声怒斥，陈凯旋吓得直直的躺着不敢再动。而此时，万小玲正坐在炕上自己往伤口处涂着紫药水。

“你这不会是偷豆饼被人发现追的吧？”小芳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她明天就要回学校了，临走前也不忘恶心一下大姐。

万小玲看着她蹲在地上的背影，脚尖痒的厉害。她真想一脚踹过去，再在她脸上狠狠扇两下，可这一连串的动作只是在她脑海中演示几番，她还是忍下去了。

“会说人话就说，不会说也别学狗汪汪，谁也不会把你当哑巴卖了。”

小玲把紫药水扣好放在窗台上，掀起被子钻了进去。小芳狠狠的把衣服摔进旅行包，她这是摊上了什么姐姐，从未给她提供助力不说，还总是给家里惹事儿！

“万小玲，你别给脸不要脸。每天就想着勾三搭四攀高枝儿，我们万家的女儿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还好意思破罐破摔。就算是你进城做了学徒，这根也在村里！”

小芳站在地上高高在上的看着躺在炕上闭眼的万小玲，她心里不是没有担忧，若是万小玲真的不给她提供学费，她肯定是指望不了自己那个好赌的爹的。

万小玲不怒反笑，她半爬起来靠在墙上盯着万小芳。真是没想到，这小妮子是越发的牙尖嘴利，可惜脑子一直不太够用。想到她以后的结局算了，就让她自己作去吧

“你最好也记住这句话，你的根也在这村里。”万小玲可是清晰的记得，万小芳从师范学院毕业之后各种瞧不起农村人的语录事迹。

天才蒙蒙亮，万小玲就爬起来了。如今天气凉了，母亲的病又是不能着凉的，她得赶着炕还没凉透的时候给母亲那屋填上几把火。

柴火是昨晚就劈好放在屋子里的，先用苞米杆把火烧旺，随后加入干树枝子，灶坑里的火苗噼里啪啦的就旺盛起来。屋子外面都是漆黑的一片，唯有灶坑里的火光为万小玲的前程照亮。

她从水缸里一瓢瓢的往锅里舀水，昨下午她不在家，这缸里的水也没人挑，眼看着就见底了。接着，她去淘米，等米下了锅，再把锅里的水烧个大开，这饭就算是熟了。

此时，天已微微亮。

借着亮光，她赶紧去喂猪，给鸡切菜，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听着父母那边有起来的动静，她赶紧从厢房里抱出一棵白菜，准备着今早上的菜肴。

高粱米粥、清炒白菜丝，配上酱缸里腌制的酱瓜，便是一家人的早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