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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今儿是温玉容有生以来回得最晚的一次,悄悄溜回院中时已是二更天,一向爱玩爱闹的书雀困得倒进碧玉橱里,睡得颠三倒四,迷迷糊糊听见小姐回来的声儿,两只眼眯起一条缝,梦游似的爬起来,抱着小姐的腰倒进被窝里。
“这是梦见好吃的了吧。”温玉容忍俊不禁,换了身衣裳也躺下了。
书雀趴在窗边看着她,大眼睛一闪一闪,“小姐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已经出门了。”
“唔。”温玉容随口应了一声,穿上青莺送来的衣裳,对青莺说,“昨夜里檐下的小家伙闹腾得厉害,给它换个地方吧。”
“我我我……我不吵闹的,小姐别赶我!”书雀那颗头一下子缩了回去,两只眼睛贴在窗边委屈巴巴,好不可怜。
“又没说你。”青莺伺候小姐穿好衣裳,将书雀拎到一旁,“你不是说今儿要跟着小姐出门玩,可有洗漱好,小姐的茶点、软垫、团扇、披风可都有装好?”
“哎呀!披风忘了!”书雀风一样跑出去,没一会儿就跑得不见人影。
纹绣端了药进来,早膳布好,这一回没人打扰,玉容安安稳稳吃了七分饱。
待书雀将披风装好,她也吃得差不多,在院中走了一会儿消消食,便带着纹绣、书雀出门。
书雀一路上兴奋得不行,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叽叽喳喳说了一路,
“小雀你昨夜里梦见了什么?哈喇子湿了我一袖子。”玉容故意逗她玩。
书雀小脸一红,小心翼翼瞧了瞧她,嗫嗫嚅嚅说:“我梦见小姐变成一颗好大的叶子糖,又香又甜,我抱着舔了好久,一点儿没少,可好吃了!”
“是这样的叶子糖么?”玉容从袖间抽出一个小锦袋,里头装了满满一袋书雀最爱吃的叶子糖。
书雀两眼发直,游湖也不想,风景也不看,一路上光盯着小姐怀里的糖了。
到了银雾湖,玉容也不逗她了,于是书雀捧着一袋叶子糖欢天喜地在湖边蹦蹦跳跳。
坐上乌篷船,书雀含了一块叶子糖,又喂了小姐和纹绣姐姐一人一块,张大眼睛趴在船上好奇地望着湖中小鱼。
“当心些,都快栽进湖里了。”玉容将探头探脑的书雀往回拉了拉。
她带着纹绣、青雀来到杏花树下,见着这样高大的杏树,书雀惊得瞠目结舌,紧接着瞧见在杏花树下悠闲喝茶的素衣男子,她愣住了,小脸红彤彤的,怯生生缩回了小姐身后。
“今天来得挺早。”郦元信坐在躺椅上,悠哉地翘着腿,风雅快活。
“哎呀,看起来你是记仇了,怨我不早些出现啰!”郦元信同她开玩笑。
“同不懂得客气的人说话,我也会变得不太客气。”玉容轻轻笑着。
今日倒没睡着,远远地听见书雀在杏花树下朝着郦元信炫耀她一整袋的叶子糖,声音清清亮亮,如水声潺潺。
过了一会儿郦元信进来拔针,书雀蹲在床边拿着小帕子给她擦汗,见她精神大好,郦元信便去药园里采药,为她新制一些药膏。
玉容在窗边看花,书雀便出去给郦元信打下手,说是帮忙,其实也不过是提提小竹篮,她瞧着书雀同郦元信说笑,便不再留神。过了一会儿,最爱花痴的书雀扯着郦元信袖子大叫坏蛋,闷头跑进来钻进温玉容怀里,大哭说我以后再也不要同郦坏蛋玩了,活像是被某个坏心眼的大人骗走了一整袋叶子糖。
玉容耐心哄了她一阵,书雀就忘了这事儿,又跑去杏花树下玩儿,没一会儿就跟某个大人和好了,跟在他身前身后直转,整一个小跟屁虫。
“说起来今儿还是七夕,瞧着玉容姑娘望着杏花直出神,莫不成是我误了姑娘的好事?”郦元信抬足进来,一边将药草晾在架子上,一边同玉容说话。
郦元信揪着药草叶子,直到书雀嚷嚷着“郦坏蛋你要将药草揪坏了”才回神,随手将扯坏的药草丢进药篓里。
玉容又说:“若我真有个什么情深意切的好情郎,你在这个日子叫我过来,我是一定要拿药草扔你才够解恨的。”
“那我可得将我的宝贝药草看顾好了,莫叫你拔了我最心爱的昨叶何草!”又笑道,“打个商量,你若是生气,拔我那些最普通的药草可好?”
“好吧,看来日后我只能注意些,莫惹某个坏脾气的姑娘生气了。”
温玉容捏了捏书雀的小脸,直将她的脸揉得红彤彤的方肯罢休,书雀这小丫头才不敢偷偷笑话她了。
说来也怪,她并非是一个天真到不谙世事的女子,多的是人道她性情深沉、不可深交,可偏偏面对这个神秘莫测、不知底细的郦元信,却没由来地生起一股亲近之意,卸下防备同他交心,在他面前露出最本真的样子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郦师大人,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感到寂寞么?”玉容瞧他一一分拣着药草,不禁问出这个昨日就想要知道的问题。
“人多的地方,更容易找到朋友,寂寞的事情说给朋友听,便会变成幸福。”
“看来我只能等着朋友来找我了。”郦元信笑,“也不知明年的这个时候,会不会有朋友来看我?”
玉容手指拨着腰间的香囊,想了一会儿,说:“也许会,也许不会。”
“薄情啊!”郦元信故意皱起眉头,装作很受伤的样子,“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都不想着来看看你这个很容易无聊的朋友!”
“说不定我这个毒解不好,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我又怎么想得到那么远的时候呢。”能不能揪出那个幕后下毒之人,她还真没有十分的把握。
“看来你是在怪我不够尽力了!哎呀,就算是为了我刚交的这唯一的一个朋友,我也该好好想想,怎么彻底根除六蛛毒了。”郦元信悠悠然,又换了个话题,“说起来,我救了你的命,你要怎么报答我?”
“我在你眼中是这样不知感恩的人么,真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这种错觉。”玉容真觉得一碰上这个人,自己的年纪像是突然倒退了七八岁,变得这样爱和人拌嘴。
“我想要……”郦元信将她望着,一脸思索状,看上去正在为要什么谢礼而苦恼。
“瞧你想得很为难的样子,先说好,你要是讲一些‘我要你以身相许’之类的笑话,一切免谈。”
“哎呀,那我就更想不出该要什么了。”郦元信摇摇头,系在头顶的发带晃到鬓边,映着俊雅面庞,很是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