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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灵堂之中又静谧了下去,烛火幽幽的,伴着从外面吹进来的小凉风,时而还有那两个守卫耐不住跺脚的声音。
沈风栖怕她冻着,还特特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风口,温和的问:“累不累?”
陆云袖被这么一问,才惊觉已然跪了许久,不觉身子一歪,顺势便倒在对方的怀里。惊慌失措的起了身,又挪开了几步,咬牙挺住,“这等小事,为何会累!”
哪一个女子不希望有一个这般才貌出众的夫君,虽不能相认,好在不论是昨日还是今日,至少他在陪着自己,不会孤单。
从亥时一直坚持到丑时鸡鸣实际上挺难的,陆云袖守到半夜便很困倦,靠在身后的立柱上不停的打着瞌睡,时而感觉身子暖暖的,也并未在意。直到听见一声鸡鸣,她打了个喷嚏,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靠在沈风栖的怀中睡了过去,身上便盖着他那绣金线云纹大氅,不觉惊慌失措的起身,打了个趔趄勉强站住,搓着衣袖颇为窘迫。
沈风栖倒是轻声咳了下,一双修长的手在空中虚晃了几下,以解尴尬。
陆云袖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几次想要说点什么,倒是冷静了下来。她分明是在受着此人的诱惑,一点点的踏入陷阱,不好,非常不好。
正好此时,小碧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说:“少夫人,侧王妃有请。”
守了一夜,按理说应是可以让她休息休息,清早便着人来喊她,估计便是想给一个下马威。其实陆云袖哪里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也没有什么飞扬跋扈的气焰,偏就不明白,到底哪里入不了侧王妃的眼。
她好奇的回头,却见他将身外的大氅脱下,罩在她的身外,“冬日雪寒,小碧你下次记得多为少夫人添些衣裳,穿的这么单薄,是很容易生病。”
陆云袖慌忙低头道谢,返回身走路的时候险些没站稳,在门外便踉跄了下,小碧还未来得及扶,她便跑的比兔子还快。
沈风栖在后头轻笑了声,转而缓缓沉静,摸着自己弟弟棺材的封盖,低声说:“我大约明白,当年初小弟你一见钟情,是为何。”
只是原本所有人都以为是李家小女李依依,沈风栖也不想拆穿这桩事情,哪里晓得最后阴错阳差的,还是陆云袖嫁了进来。
匆匆忙忙朝着侧王妃的居处去的陆云袖,摸着护住自己不再寒冷的大氅,忽然笑了。即便再艰难,至少会有一个人这般关怀自己,那便是福分。
侧王妃的住处,实则与清河小筑颇有些距离,经过一片覆雪园林时候,她还小小的看了一眼。一带水溪潺潺绕过众正沉睡的奇草弯过,恰湍出一弯半月之状。有一极其小巧的,汉白玉镂百花缠云霞的弯圈拱桥跨在溪上。远远看去,如一轮白月半升起在那雪花团儿之内。
不愧是当今圣上都曾经喜爱过的云萝夫人,住处自是富贵不比寻常。当门一道白玉团雕浮凤影屏,竟是北国极寒山中百年才长一寸的大桦整木雕出的框架。那木料雪白微青,与极大极薄的白玉衬去,显得剔透如嫦娥面,芙蓉瓣。绕过影壁,四壁雪白,闪闪耀人眼目。大窗前三道垂帘由顶至地,袅柔飘摆,隐隐照影如初冬薄雾。西墙上只正中挂了一幅长夜逐雪图纵幅八尺长卷,素绫装裱。
陆云袖看的眼花缭乱,恕她曾经也只是个寻常人家出来的女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顿时感觉有些眩晕。侧王妃便已经如此,王妃与王爷的居所怕是更加华美。
陆云袖打量了眼,她身了水绿色的印花锦袍,围着白狐的围脖,外罩件银白色的兔毛风衣,盘的是望仙髻,簪着玛瑙串珠七彩步摇,用珠花点缀,就如同那立在墙角的剔红花鸟瓶,格外精致,也十分耐看。
云萝夫人摸着头发,问:“再如何好看,也抵不住年岁的老去……如今,这儿子也不再……”
陆云袖挺直了腰板,也清楚她大约是要指摘些什么了,“原本我并不想迎你进门的。年轻、漂亮、聪明又非比寻常,还守着活寡。在我看来,你比谁都要危险,只是此事上,王妃比我还要坚持。”
听着这话的陆云袖不得不苦笑了下,也难怪王爷之后再未娶妾室,可能也与云萝夫人的妒心有关。
云萝夫人对镜照了好半晌,终于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直视着一直站着的陆云袖,“既然你已经嫁给我那可怜的儿子,我也就勉强认了你这媳妇。”
“咳。你可晓得今日我要你来做什么?“云萝夫人声音又柔和了下来。
“王爷与王妃被传讯回宫去陪病中的太后,这家里的事情,就由我来代为掌理。王妃说,十分想在回来的时候,瞧瞧我们新媳妇的手艺。”
云萝夫人见她一时没有答话,于是起身朝她走来,忽然浮唇笑说:“这是大世子的外氅?”
话未说完,云萝夫人便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去,以示自己对缘由并不非常关心,她缓缓走回镜前,说:“王府虽大,却也需要耐得住寂寞。尤其是刚嫁进王府,更是要小心谨慎的好。大世子还未成亲,更不能随意乱来。”
云萝夫人不再就那件大氅话事,转而说道:“这样吧,王妃回来之前,你便做一个玫瑰百果蜜糕出来,也算是尽尽孝心。”
陆云袖皱紧了眉头,若只是做个寻常菜式也便罢了,这玫瑰百果蜜糕若是未曾记错,应是宫中御点,她一介小小民女又何曾有这般能耐,不觉颇为气恼,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云萝夫人又问句:“怎么?是不敢还是不会?我早说过,要做王府的媳妇,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陆云袖心头火起,僵硬的点着头,口气却是十分平和,道:“是,云袖知晓,一定在王妃回来前做好。”
云萝夫人了两声,“这样也好,守了一夜想来应是累了,回去歇息吧。”
陆云袖强自镇定的转身踏出了门,迅速的朝着自己的清荷小筑走,小碧跟在后头小跑着跟上,“少夫人慢些走。”
陆云袖只想尽快离开侧王妃的居处,她唯恐对方又想起什么花样来折腾一下自己。心里面不停的揣测着,这玫瑰百果蜜糕究竟要怎么做。
她推门而入,先脱了大氅,嘱咐正在屋中等候差遣的小碧送还给世子沈风栖,这边小荷一直在伺弄着暖炉,进了房后感觉入了春夏,十分暖和。
小荷还笑嘻嘻的一块黑色似石头块般的东西放进台几的大盘中,“王妃在去宫里前,还送来了一块伽南香,这可是名贵的香料,王妃真疼爱少夫人。”
陆云袖摇了摇头,持笔坐下后,感叹了句,可惜自己的真正的婆婆云萝夫人,倒是几多刁难。
她望着窗外忽然落下的飞雪出神,玫瑰百果蜜糕,至少她能晓得,玫瑰是一种材料,然后她转头问小荷,“小荷,你听说过玫瑰百果蜜糕幺?”
小荷显然感觉饿了,圆滚滚的脸蛋上都是艳羡的表情,“小荷最羡慕会做糕点的人了。”
陆云袖转而看着案桌上只写下玫瑰一味材料的纸张,默默的叹了口气,想来寄希望于小婢还是不太行的。不过她还是与小荷说了句:“你有时间的话,先替我去厨房问问,可有人会这道糕点,若是会的话,我便去求教求教。”
陆云袖目下是完全没有头绪的,她在李家就算做饭,也不过是些简单菜式,哪里接触过这等麻烦的东西。她面对着纸面上那娟秀的字发愣,暂时还不能想到,可以找谁求助。
小碧忙慌点头,“世子问我侧王妃都说了什么,小碧如实禀告之后,世子就写了这些字,让我带与少夫人。”
小碧心里也觉着有些蹊跷,总觉着世子与这少夫人二人间,情思款款的,不过下人哪敢多言,全照着主子的话办了而已。
陆云袖忙慌打开,纸上的字,还真的与“清河小筑“四个字一般,隽秀似松竹挺拔。上面写着:“西北角耳房见。”
“咳!“陆云袖顿时红了面庞,收了纸条起身说:“那我出去一趟。”
“不……”陆云袖刚要回绝,便停下步子,问:“你与我去,不过暂时不能与其他人说,被饶舌的人知道,反倒耽误了世子名声。”
她本就不是去与沈风栖谈情说爱的,避开他人反而不好,还不如带上小碧来的宽心。
小碧听了后,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其实她也觉着难得世子有个对了眼缘的女子,偏巧这人还是少夫人,也的确有些可惜。
睿王府之中,并不是只有一个大厨房,西北耳房,是专门为两位世子开小灶的小厨房。陆云袖与小碧到的时候,小厨房里居然悄无声息的,只有沈风栖一人坐在角落里,手中捧着本书,应是等候了不少时间。
沈风栖无奈的很,这女子颇有些奇怪,时而感觉与他分外亲近,时而却又离的挺远,明明好似有千言万语,偏生见面一字不说。
为何选在这小小耳房,或者也是沈风栖的一种私心,他希望陆云袖能够不再拘谨。起身之后,沈风栖欺近一步,“弟妹无需这般紧张。”
因是休息时间,一头黑色长发被松松的绾着,周身透着股漫不经心的随意感,当世无双的沈大世子,倒是似在陆云袖。
她面对沈风栖的时候,总是感情比较丰满。云雾笼罩,朦胧初见。即便是从不说那夜事情,他的每一寸举动,都暧昧的令她心悸,却也真实的让她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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