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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我阿娘过世得早,我打小便跟着爹爹南征北战,军营里有很多疼我的哥哥,他们都惯着我在军队里面胡作非为,一来二去,倒养成了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娇纵性子。
我年纪虽小,但也知道,他们不过都是看在我爹爹的面子上让着我罢了。而真正肯与我亲近的,只有清涯。
清涯哥哥是爹爹收的义子,也是唯一除了亲守外肯用心待我的人。从小到大,就属他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甚至比我同爹爹待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很多。爹爹是平西元帅,军对常年镇守在西疆,清涯哥哥便经常背着我偷偷爬上西疆的宏山,去看隔岸灵山开得大朵大朵的雪莲花。
我很喜欢那样精致淡雅的花,可我们使了各种办法仍旧不能越过那一条银带似的护灵河爬上灵山去摘那常年不败的花朵。清涯哥哥见我失望的样子也十分懊悔,后来,他带我去了各种地方去捉萤火虫、兔子和小草蛰,却再也没有带我去过一次宏山。
我大抵是又梦到清涯哥哥了,这世间也就只有他一人唤我“小满”,也只有他一人穿那样儒雅的长衫。他虽是从军打仗,却总喜欢穿素白色的袍子,与浑身的刀光血气格格不入。
梦里,他一声声低低地唤着我的名字,随着他的慵懒喑哑声音,我立马想起了一个墨发素袍、眉眼精致的少年来。不知为何,他兀自一人坐在桂花树下喝得酩酊大醉,他的发随意地披散着,随风在周遭妖冶地打旋。
他一手托着腮,一手执着桂花酿,身旁七七八八地摆了一地的空酒罐,又似是因一出明月别枝惊鹊笑弯了眉眼。
我从未见过他这般风流放荡的模样,径直望着他我只觉得心中百般难受。风轻轻吹过,绪绪吹散了他摇摇晃晃的身形,我惊诧地大叫出声,旋即,他终于转过头望向了我。
他低低地出声,身形又被风吹淡了些许。他身后的廊上有风铃叮叮当当地响过一片。良久之后,他终于苦涩一笑。
小满。他笑,眼底竟浮上了一层层若有若无的悲恸的雾。我愣愣地看着他恍若江南烟雨般朦胧的眼,心底猛地一抽,好似有一根粗绳猝不及防地、狠狠地抽往我的心底。
然而我还是无能为力,望着他渐渐淡去的身形无措地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平日里我闯了祸,他总是替我担着,我激动抑或是失落了,他总是在一旁淡淡地看着我。我从未敢想过假如有一天他离开了我,我的生活会变成怎样。
不可能会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的,我的清涯哥哥怎么会离开我呢?一片混沌之中我安然地闭上了眼睛,任这光怪陆离的梦境付之东去。
昱日醒来的时候,不大不小的房间里,斜射进来的日光晃得耀眼,我呆坐了半晌,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朦胧着双眼跳下了床。
此时他难道不应该坐在我床头朝我缓缓一笑,含情脉脉地望向我,霸道又温柔地对我说: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你这么俊俏的姑娘,老子看上你了,咱们赶快成亲入洞房吧!”
抱着这样龌龊又纯情的心理,我一跳一跳地蹦下了楼,转眼便看见楼下客栈食区正中央,端端正正坐了一个男子。似乎是我的动静惊扰到了他,他波澜不惊地望了一眼,旋即亲切地朝我招了招手。
我十分开心地小跑到他身边,无视了他身旁昨日那个黑衣侍卫,一脸娇羞:“不好意思呀,我、我是不是让你久等了……”
“无碍,”雪莲微微勾了勾嘴角,生怕我因此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我也是刚刚才来。”
那就好。我放下心,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都是些清淡可口的小菜,香喷喷的白米饭旁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平日在将军府山珍海味我都吃惯了,刚尝了一口这清淡小菜倒又吃出几分不同于大鱼大肉的意味来,雪莲见我吃得可口,分外宠溺地笑了笑,隔着一层蒙蒙的热气,我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恍惚的眼神。
“对了。”我喝了一大口白粥,含着米饭含糊不清地说出了我心底的疑惑,“雪莲——啊呸,公子,你为什么要把我安置在客栈啊?”
雪莲原是执着筷子,听见那声‘雪莲’后,青葱手指蓦地一抖,险些将玉筷抖落出去。好在他也没多想,望着桌上所剩不多的饭菜,反问我:“怎么,这儿不好吗?”
我连忙赔笑,他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狡黠地眯起了那双令众人趋之若鹜的眼眸,半带着戏谑开口:“不能回我府上哦,若是被我夫人发现了你会被打断腿的呢……”
那位一言不发侍卫竟疑惑地偏过头,我还未来得及思及其它雪莲突然抓了我扔掉筷子的手,不顾着我面红耳赤兀自笑得十分开心:“小姑娘,你不会害怕了吧?”
不过我最终还是没填成,雪莲仍旧不顾我百般暗示还是把我留在了那个小小的客栈,我一脸沧桑生无可恋,暗自把碗里的白米饭戳了个稀巴烂。
真是,长得好看又有正房夫人就算了,怎么还可以这样……这样调戏我呢……
不过最终他还是告诉我了他的名字,他说他叫司齐,见贤思齐焉,我一下子想起了孔老先生的那句话。然而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在私底下偷偷叫他雪莲。
京城的街市很热闹,人群熙熙攘攘的,雪莲看我并未带什么衣服,本着包养我的心态,带我上街去买些衣物。为了防止走丢,我很自觉地抓住了他月华色的袖摆。
雪莲只是轻暼一眼我拽住他袖子的小手,并未多说些什么,倒是一旁的莫华一个劲儿地边皱眉边咳嗽,弄得我好像有多想占他主子便宜似的。不过他咳嗽一声,我就愤愤三分,最后我竟觉得不占司齐便宜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于是乎,我白白嫩嫩的小手开始肆无忌惮地放在他臂弯处小范围地暗暗游走着,莫华在一旁瞅着眼睛都直了,用伟岸的鼻孔对着我愤怒地出着粗气。
忘了说,莫华就是那位高贵冷艳的黑衣侍从,对司齐这位主子忠心得不得了。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有特殊癖好暗恋上了这朵俊俏的雪莲花。
司齐终于忍不住了,瞪着眼睛又无辜又无奈地望着我欲罢不能的小魔爪,颤着音,俯下身吹了吹我耳旁的碎发:“寄瑶姑娘,你的手……弄得我,好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