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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再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了房顶的一道比我年老却精致的雕花梁,还有白色的帐纱应着风慢慢地飘着飘着,我坐起来,觉着冷的厉害,遂抬手披了架上一件厚厚的绒披,推开遥阁的大门,一步步地走出去。
外头洋洋洒洒的下了大雪,积了一地,一脚一个印子,我只想起燕锦,匆匆的往燕摇斋赶。
我只身往湖泊去,没有见着他人,绕着湖泊走了一圈又一圈,也还是没见着,洞壁上也没有。
目光落在被冰封住的湖面上,我抬脚踏上去,一步一步往湖心走,那冰薄的很,低着头能看着底下一片清澈,一道裂痕自我脚底蔓延向前,冰裂声乍响。
一声,冰寒的水,无法呼吸,我知我落水了,却又不想动,仍由身子下坠,我想看看会不会像两千多年前那样,他从湖底游来,然后带我上岸。
可是啊,这次等了很久他也不曾出现,周身愈发的寒冷,也愈发的心疼。
胸前一道紫色的光芒闪现,一瞬,我见着那许久不见的逾离子出现在我面前,他抬手迅速地给我结了个屏障,避开了所有的水,引着我往岸上去。
“你是不要你这条命了?那湖里的水本就阴寒的不行,现在又是晚冬,天降大雪,冰都结上了你没看见啊?连我下去也要斟酌几分,何况是丝毫不懂水性的你啊!”
逾离子开口就是将我一顿训斥,施法将我身上水弄干,我闭了闭眼,拉紧了干却的绒披,有些不知所谓地问他:“逾离子,燕锦呢?”
他蹲在我面前:“我这几个月一直都在海纳百川里修炼,若不是你跳湖,我还不出来!燕锦我就更不知道了!”
等他走近了我才发现他已经修成了人形,原本的鱼尾成了双脚,遂问:“你几时修成人形了?”
我头也未抬,差遣他:“去看看燕锦是否在湖底,如果在,你便上来告诉我一声。”
“殿下行行好,他若是不在我还能给他变出来啊!”他抗拒地摇着头,往后退了好几步,我只站起来朝他一挥衣袖,他便惊呼一声,毫无防备的跌入湖里去。
我站到岸边,看那些裂开的冰块漂浮在湖面上,隐隐约约映出我的身影,湖中的那个女子,披着一身红色的披风,面无表情的可怕,眼里的淡漠看的我自己一惊,浑身起了一阵寒战。
湖心,露出逾离子的脑袋,他说:“殿下,真的没有,湖底就那么大,藏不住人的,燕锦不在这里。”
我知道他不在这里,从一开始进来就不在了,因为这儿没他的气息。
我转身离开,逾离子从湖里跃起来,化作一道紫色的光钻进的胸口的海纳百川,还说一句:“待过了海纳百川,到其他什么水域都不舒服,说不定七千年后我还跟着你。”
到雾止崖的时候,正碰见南池和宁生在银杏树底下棋,棋局僵硬,他们各执黑白双子,神情专注。
我只唤了一声南池,他正举着一颗白棋苦苦思索,抬头见我,手一抖棋子滚落,迅速站起来,板了我的肩膀上下打量,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阿遥!你醒了?”
不晓得他是否听懂了我话里头的意思,总之笑的很惊喜,对宁生说:“我就知道我家阿遥命硬,果真给她渡过去这劫了吧!”
宁生不慌不忙地下了颗黑子,站起来朝我作揖,不咸不淡地贺一句:“恭喜殿下飞升女仙。”
“谢了。”我只垂了垂眸,不曾想倒真的给我渡过来了,谁想着那一日是飞升的日子,我没多的话,只问了我想问的,“燕锦去哪儿了?那一日我被雷劈晕什么都不知道,一睁眼就冬末了。”
南池笑的坦然,同宁生对视一眼,道:“燕锦啊,那日你阿爹本是要杀了他的,后来你渡劫晕了过去,他挣开捆仙绳化身成龙盘旋在你上方,后面的几十道雷劫都是他替你受的,然也算是将功折罪,没杀,就是同那蓝练女仙一样,在几个月前打入人间轮回道了,只是,燕锦受的是生生世世的轮回。”
宁生瞧我一眼,意味深长:“也算是下凡去还债了,他还欠着蓝练的救命之恩。”
我仰头,笑的有些凄凉,“其实你们都知道他没错的,这些所谓的谋反和叛变都是一种手段,一种除掉燕锦和保存我阿爹面子的手段。”
我只颓颓的往回走,沿途的雪越下越大,洛前川不知从何而来,撑了一把黄色的伞,站在我身边,陪着我走。
他带我去了界河,这是我第一次到离人间这么近的地方来,透过河水勉强看着人间的繁华,张灯结彩或车水马龙。
我蹲在那边上只哭的狼狈,洛前川陪着我一起,我不知道我的眼泪往那界河滴下去会怎么样,会不会下一场大雨?会不会淋湿燕锦?
从前同他约定过很多,等到五千岁,能自由的出入六界的时候,我们就一齐下凡游历,可是他没等我。
那夜,我又坐在流荒最高的那颗树上,风很大很大,我吹了很久很久的笛子,洛前川坐在树下喝酒,我们看天黑下来,又看天亮
日子又过去好久,我刚飞升成仙,元神和灵力都不大稳,索性去了雪岭闭关,一修就是几百年,此番不声不响地修了好几次,连二哥都看不下去了,有的时候带着我爱吃的甜酥豆到雪岭来看我,坐在我身边,开解我似得说:“阿遥,你这样不回狼山殿,爹娘心里都不好受,你也不要总惦记着燕锦了,知晓他在人间活着便好,也是另一番天地和自在。”
“可他蒙冤了。二哥,你替我算算,燕锦已经离去多久了?我记性不大好,有些记不清了。”我笑着将嘴里的豆子咬碎,看着二哥,等着他给我答复。
“距今差不多一千年了,如果我算的不错,他应该就要从那忘川河里上来步入轮回投胎转世了。”二哥说的时候,有些躲闪的目光。
我也知晓他是个心善的好人,我也知晓燕锦是沉了那甚玩意儿河已经一千年了,沉一千年才步一次轮回,等的何其辛苦和委屈,我便是一想起来,就觉得满心肺腑的愧疚和心疼。
“我以为他于我,不过是年少的时光,可如今千年转瞬而过,没了他,我不知道这一千年我都干了一些什么。”我捏一把雪在手里融化,然后看那雪水顺着指缝溜走,丝毫不避讳的对二哥说了真心话:“我想要去人间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