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收藏本书?方便下次阅读
添加书签我叫陈俊,跟爷爷相依为命生活在一座遥远没有高楼大厦的山村。在我穿开裆裤那阵子,我就知道爷爷有一台老式照相机,专门为了去世之人拍遗照。
长大后老是爱听到村里有不少人背地里说很多不明来历去世人的灵魂,还在爷爷拍的老相片里,所以我们家里有一个地方我不能去,那就是暗室。
据我所知,暗室里一根细细的铁丝上挂满各式各样的夹子,夹子上夹的就是一张张纸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都死了。
我好奇心不是一般的重,好几次借口靠近暗室,爷爷却随时都在警惕我进去。无数次的警告我冥顽不灵他买来一把乌溜溜黑得发亮的大铁锁挂在那扇门上,最后我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一直在想在琢磨,照相机亦可以照弥留之际人的照片,那么亦可以照活人的吧!
爷爷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有一天,忙得去上茅坑的时候把照相机忘在我们家那张布满皱纹跟污渍的木桌上,我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这部颇为神秘的照相机,很兴奋,小心脏呯呯狂跳,手不听使唤的抓起,镜头对准门口扫描,一只手学爷爷的动作随时准备按下快门。
就在我在快速捕捉镜头的时刻,门口一闪一声大喝快门按下,我看到照相机里惊魂一幕吓得丢了照相机,跌倒在地,进门的爷爷大惊失色,抓起照相机接连问:“你给我照相了?你按的那个地方。”
我从没有见到爷爷这么吓人的一副样子,吓得浑身哆嗦,颤抖手指指了指照相机说:“按到快门听见咔嚓一声。”
“兔崽子,你要害死我……”爷爷语气沉重欲言又止好像还有话说,却没有说出来,而是沉重的叹息一声转身走了,我有觉得这次的祸闯大了,自打我懂事起,爷爷从没有用这部照相机给活人照相的,看他佝偻的后背,我有种难以言明的哀伤感,鼻子酸溜溜的好想哭。
自打那一次后,爷爷很少说话,从不会把照相机放在我能看到拿到的地方。
经历那件事之后,爷爷好像更忙了,我好几次想问他,我上次不小心给他照的相片是什么样子,却不敢问出口。
而我没事的时候,就坐在门槛石上看过往人群。他们都是陈家村人,却有很多人不是姓陈的,各种杂姓氏填充了陈家村,我很奇怪,别人家都有父母兄弟姐妹,唯独我们家没有。
我不喜欢这个老姑婆,她的样子,会让人不经意间跟电影里看见那种特恶毒会巫术害人的巫婆对上号。
一般我们家没有事发生,老姑婆是不会登门拜访的,只要她一出现在我们家,我们家就有事发生。
这一年,我刚刚好满十八岁,早上吃了爷爷做的长寿面,想出去找六指。
爷爷却先一步出去,并且在出门时叮嘱我那也别去,待会老姑婆会带一女孩来跟我相亲。
在农村少不经事就相亲结婚生子的人多了去,我们这里也不列外。但是我不喜欢那么早就结婚,所以对爷爷说的这个相亲很不理解。
结婚还能救命?老巫婆吓唬人。我不相信她的鬼话,倒是相信最近村里老女人背地里说的闲话,她们提到的诅咒,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可惜的是,当我走近,她们不说了。
老姑婆登门了,手提一蔑竹篮子,篮子用红色绸布盖住,尽管伪装出一副慈祥随和的样子来,但是我从她眼神里还是看出一丝恶毒。跟在老姑婆身后的是一小姑娘,长得蛮清秀的,羞羞答答的样子,瞄我一眼赶紧低下头。
“出去给六指爷爷照相了。”就我知道,一般用红色绸布盖住的东西,都是办喜事才会用上的,我想老姑婆这是赶鸭子上架,今晚上要逼我订婚?因此我想到了六指,别看六指粗人一枚,鬼点子特多。
六指是我从小到大的毛根朋友,我们俩一起读书,一起掏鸟窝,一起偷看女人撒尿,还一起去吓唬村里寡妇,吓得人尖叫为止。六指爷爷弥留之际,希望有一张属于自己的相片。
“不喜欢。”我说的是老实话,虽然咱这山沟沟很穷,但是志却不能短,我想要找自己喜欢中意的女孩子结婚。加上实在是不喜老姑婆说媒,就推辞说:“我还小,不急。”
“你小孩子家不懂,我等你爷爷回来再说。”老姑婆就是这么脸皮厚,也不管我喜不喜欢,自己走进屋里,还招呼这个叫甘翠的也进去,然后对我的存在无视。
我懒得理睬,索性去喊了六指去后山玩。我去的时候,六指正守候在他爷爷病床前哭哭啼啼的,进屋,满屋子里都是中草药味道,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味,我耸耸鼻子看着六指问:“我爷爷呢?”
“他回了。”六指一哭就鼻子都红了半截,一边抹眼泪一边给我端凳子。
六指一脸惊讶,我看他眼眶乏红,鼻子红得跟胡萝卜似的反问说:“俊仔,你要相亲了,还去玩?”
六指是我唯一能信任的毛根朋友,他家里很穷,我读书他流鼻涕跟在后面跑,我写字他在一边用木棍在地上划。总之我说一,他不会说二,什么都听我的。
“逃,你能逃哪去?”六指好像有所顾忌,东张西望,然后很快的挨近我说:“俊仔,你跑吧!我帮你。”
我知道镇上有车通县城,去县城待几天,看看有没有赚钱的方法,等一年半载才回来,爷爷也就不会提相亲的事了。我没有告诉六指的去向,是不想被爷爷抓回来。也不是不信任六指,而是觉得没有实现的事,不好说。
当天晚上月亮很圆,我在六指的帮助下真的出走了。借助月光我走得飞快,把家甩在屁股后面,想起离开六指那张多愁善感的脸,我就想捧起狠狠摩挲几下。
老子终于要闯荡江湖啦,这话足足在我耳边回想了有一个钟头。步行到镇上,坐拖拉机坐黑车坐三轮车再坐摩的,到了县城。
到了县城我兜里的钱也差不多了,我细细的一张一张的清理零钱,合计一下估摸着明天就要找活路做才能维持下去。
这小单间,也是杂物间改装出来的,房里摆了一破衣柜,破衣柜侧面贴了一张破画,画上一老头,看似疯疯癫癫的,脚的旁边还摆了一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