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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六月来得很急,不仅带来了炎热的夏风,还吹走了郑昭容所有的生意。
郑昭容携长凳坐于镖局门外,单腿斜跨于长凳之上,关公刀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她手中的甘蔗。
郑昭容瞄了眼白净的甘蔗,一口咬下。“咔嚓咔嚓”的声音让过往的行人直冒冷汗,禁不住打颤。
郑昭容倒是不在意,她朝地上啐了一口,气急败坏道:“这鬼天。”
阿立从厨房里端了个茶缸,朝郑昭容慢步走来,“镖主,你还是回前堂吧,今天怕是没生意了。”
“阿立,你说这要是再没有人上门做生意……我是不是就可以去跟西街的那王媒婆说说去了,说到底,我也快到嫁人的年纪。”郑昭容斜眼朝阿立看去,做了个自认为极其娇羞的动作。
阿立挠了挠头,“镖主,还是算了吧。现在清风街的媒婆,哪一个见了你不跟见了鬼一样,更别提那个王媒婆了。你上次拿刀威胁她要她帮你相亲,结果她金媒婆的招牌差点砸你手上。”
郑昭容瞪了阿立一眼,训斥道:“那是威胁吗?那只不过是那天刀钝了,拿出来打磨两下……谁知道正好被那个媒婆撞上了呢。也怪那媒婆胆小,还称自己给京城的人说过媒,我呸……”
三月前,郑昭容忙了一月,正值春季,便放了自己几天假,顺便叫来了王媒婆。
郑昭容嫌弃阿立磨刀太慢,便自己揽下全活,“阿立啊,你说咱俩都认识快一年多了,在这地儿呆了这么久,你就一点都不想家?”
阿立摇摇头,站在一旁,一手端着茶缸,一手拿着手巾,“你要我去想那死鬼老爹?那个我一出生就恨我不是个女儿身,好把我卖到窑子里换酒钱的人?”
郑昭容停顿片刻,仰天大笑,“我的好阿立,要换我碰到这种爹,看到没,”郑昭容摇了摇手中的红缨枪,“等到16岁立马找媒婆说媒,早日成家立业,远离了他。要是那媒婆说的不好,呵,就拿我手中这枪,一枪捅死。”
这时,原本在镖局外笑面如春的王媒婆猛的停下了脚步,笑容僵滞在了脸上。本想扭头便走,但想着在这清风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地方,早死晚死都是死。于是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咬紧了牙关,抬步朝镖局里走去。
镖局内,郑昭容刚磨好自己最喜欢的关公刀。那刀锋吹毛立断。郑昭容单手一挥,转瞬间,伴随着几缕青丝落地,关公刀已然架在阿立的脖子上。
阿立无趣的看着郑昭容,对郑昭容这种抽风行为,他已经习惯了,甚至麻木。
郑昭容一脸兴奋的看着阿立,故意压低了声音,“我就问你怕不怕!”
郑昭容与阿立双双朝门外看去,王媒婆呆若木鸡,久久才从她口中蹦出了一个字,“怕!”
王媒婆眉角轻佻,怔怔点了点头,“那个……没事,没事。咳咳,我王媒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是吧。对了,今天是镖局哪位兄弟要说亲啊?”
“这样,我突然记起今日家中无人,我那卧床多年的父亲无人照看。镖主,这样,这件事我王媒婆必然铭记于心。这事我们下次再议,下次再议。”话音刚落,抬腿就要往门外走。
郑昭容频频点头,面露焦急之色,“哦哦,那王媒婆你赶紧回去吧。”
“镖主,你的关公刀我给你磨好了。”阿立从兵器房里走出来,悠哉道。
郑昭容哦了一声,微微皱眉,“还什么关公刀啊,你赶紧去送王媒婆回去。她卧病多年的老父亲无人照看,她正赶着回去呢。”
阿立看了眼王媒婆一眼,快步走到她身边,面无表情道:“走吧。”
王媒婆余光里满是那锋利的刀锋,她心一沉,扭头笑道:“我又想起我幺弟在家,我这便不回去了。”
王媒婆点点头,“我家幺弟自幼开始着手家事。这么点小事他一定可以自己处理的。镖主不用担心。那我们就开始吧。”
郑昭容一边拉着王媒婆就往前堂走,一边冲阿立道:“阿立,给王媒婆倒杯茶来。”
阿立匪夷所思的看了郑昭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关公刀,慢步朝厨房走去。
郑昭容拉着王媒婆坐下,开门见山,直接道:“我对男方没有太大的要求,只是偏偏我也到了成婚的年龄,再这么单下去总归不好。”
王媒婆刚想点头表明同意郑昭容观点的时候,就看见阿立捧着一茶缸朝自己走来。
王媒婆看着茶缸中孤零零飘散的几根泛黄的茶叶,看起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存货,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接下这茶缸。
看着王媒婆的犹豫不决,郑昭容笑着解释道:“这不,我们镖局里都是些粗人,平日里喝些清水就好。那个……”
王媒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下了茶缸,继而笑道:“没事,这清风街上哪来的什么文人墨客,闲人雅士。都是俗人,都是俗人。”
“郑镖主既然对男方没有什么要求,那就好办了。按照惯例,我王媒婆会找个清风街上画工最好的画师,给镖主你画上一副画,保证给您画得妩媚多姿,比天上的仙女儿还美,我……”
摊开画卷,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红衣少女,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
王媒婆盯着画看了半天,猛咳了一声,缓声道:“要不……还是换一张吧,街巷口有一位张画师,那些男女相亲的画大半都是出自他手。我一定会让他把镖主你画的赛西施,胜貂蝉。”
“不不不”,郑昭容严词拒绝道,“既为相亲又怎能欺骗他人!就用这张画像了。”
“既然镖主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多言。那我们进行下一步,镖主你得告诉我一些你的品行,平常喜欢什么啊,自幼学了什么。比如,东街的李姑娘是这么写的:小女姓李名惠兰,自幼不曾读过书,平日里只会些女红,琴棋书画略懂些。”
郑昭容支着头想了又想,“我姓郑叫郑昭容,自幼熟读各家兵法,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这么说,可以吗?”
王媒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这样,我突然想起幺弟今早要去山上采药,家中父亲无人照顾。这样,先行一步,先行一……”
郑昭容缓缓叹了口气,扶着桌角站起了身,慢步往大门走去,“再这么下去,不仅镖局要关门大吉,我也要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咯。”
“今天我们……”郑昭容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如墨画的脸。他的眉眼如三月春风,一下又一下的撩动着郑昭容的心。
郑昭容微微一愣,好不容易才回过了神,耳根处也开始悄悄泛红,“哦,做啊。这哪有开门不做生意的道理。”
“那可不是,我们开门做生意,当然什么生意都做了。要不然,这镖局上上下下上百人,光靠我一个弱女子的能力怎么可能养的活。”
郑昭容倒是不在意,她跟着男子慢步走着,“也不知公子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