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21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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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风波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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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会,崇政殿内聚集文武众卿,皇室宗亲以宁王高伯文为首,立于御阶右下首,百官按文武品级分左右而立,品阶越低的人离御座越远,五品及以下官员则只能在殿外叩拜后退出,没有资格直接入殿参政。

殿外,钟声响了九下,高伯禹领着一帮太监宫女们登金阶入御座,刚一落座,他的目光便快速地将殿中每个角落都扫了一遍。行礼的程序与往日并没有多大地区别,众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三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昌升高声唱道:“有事早凑,无事退朝。”

一个糟老头走出朝班,站到殿中的锦毯之上,他是礼部正四品侍郎,名唤崔永,是一个老学究,他走出朝班不是为了说什么正经事,而是大唱歌功颂德的曲调,好好的把高伯禹赞美了一番,顿时间,这崇政殿内充满了一股马屁的味道,高仲熙鄙视的看了眼崔永,又抬头往御座上望去,只见高伯禹一脸笑意,仿佛对这种歌功颂德的曲调很是受用。

高仲熙的视线稍稍往边上移动了一下,他发现站在御阶上的太子老兄正在对自己挤眉弄眼,好似在催促着,高仲熙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前方,用手指摸了摸鼻子,全然一副没有看见的态度。

崔永的话音刚落,刘遂远这只老狐狸就抢先走出朝班,附和道:“陛下,近年来我大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方才崔永所言,都道出了臣等的心声,老臣替大周黎民百姓叩谢陛下恩泽。”

话音落,刘老狐狸率先跪倒在地,大殿内的其他也跟着跪在了地上。只有一人却伫立在那儿,此人名唤齐鸿民,是御史台正四品中丞。

跪在齐鸿民身边的同僚有些诧异,他拉了几下齐鸿民的衣袖,好意提醒道:“齐大人,快跪下,圣驾跟前不得无礼。”

可这齐鸿民却似根本没听见一样,走出朝班,缓步走到殿中锦毯之上,傲立于群臣的中央,犹如鹤立鸡群一般。

大周礼法甚严,还从来没有人如此大胆,在圣驾前这般失礼,大殿中一片寂静,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齐鸿民,连御座之上的高伯禹也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奏疏,略有些吃惊地问道:“齐卿,你难道不认同刘丞相等人的说辞吗?”

“皇上,臣并非不赞同丞相所言。”齐鸿民眸中露着一份坚定,他深吸一口气,跪地作揖,高声回禀道:“陛下继位以来,勤政爱民,克己律人,我大周国力确也蒸蒸日上,可在朝堂上就有一些人阳奉阴违,视我大周法度如废纸,败坏陛下圣德。”齐鸿民的话一字一句慷锵有力,掷地有声。

“齐卿,所指何人?”

“陛下,臣今日要弹劾户部尚书鲁诚呈欺君罔上、贪赃枉法的大逆之罪。臣方才失礼之处,罪该万死,愿凭陛下处理,但鲁诚之罪实在罪恶滔天,人神共愤,臣实不敢瞒,若不供呈于御前,大白于天下,只怕会引来上天之谴,还请陛下圣明,容臣详奏。”

“你说!”高伯禹怒视着鲁诚,高声说

“谢陛下。”齐鸿民面对众人阴沉沉的目光,他一咬牙,心中的原有的怯意荡然无存,语调也更加清亮:“五年前,鲁诚与京都商人邱康等人暗自勾结,倒买倒卖,他甚至擅自挪用户部府库银两作为本钱。一年前,鲁诚之事东窗事发,有人向御史台密告,后来因证据不足,陛下收回了彻查的命令。”

“齐卿,你今日旧案重提,是否找到了新的证据。”

齐鸿民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高声回禀道:“陛下,这本小册子中所记载的是鲁诚近年来倒买倒卖的账目,上面还有他的印鉴跟签字。”

“呈上来!”高伯禹给太子使了个眼色。

高仲安走下御阶,接过齐鸿民手中的册子,心里头开始纳闷:这不是自己昨个儿交给青雀的吗,怎么会在他的手里。念及此,他疑惑的看了高仲熙一眼。

高伯禹接过册子,一页一页的仔细看着,上面所记载的数目触目惊心,有些收益甚至超过了朝廷一年的赋税,他生气的把册子扔在了御案上,大吼了一声:“鲁诚,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怒吼,把崇政殿内所有的人都给镇住了,众人沉默不语。他们一个个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有鲁诚颤抖着举起手指向齐鸿民,怒道:“你,齐鸿民,你血口喷人。”

“尚书大人,难道下官说错了吗?”齐鸿民完全不理会周边的干扰,步步紧逼,高声道:“陛下,鲁诚利用职务之便,私自挪动户部府库银两,其罪一;官商勾结,倒买倒卖,牟取暴利,其罪二;欺君罔上,视我大周律法如无物,其罪三。”

“住口!你给我住口!”鲁诚浑身打哆嗦,一把抓住齐鸿民的衣襟,嘶声大喊:“齐鸿民,我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今日为什么要咬着我不放。”

高伯禹见鲁诚好似疯狗一般拽着齐鸿民不放,怒斥道:“殿前武士何在,把鲁诚给朕拿下。”

几名殿前武士面面相觑,快步走上前,刚伸手想去鲁诚,却不料他突然跪倒在地,哀嚎着:“陛下,齐鸿民血口喷人,臣乞陛下明察。”

宜王见自己人被人弹劾,本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又见鲁诚如此失态,心里知晓齐鸿民所告并非空穴来风,他急忙走出朝班为其辩解道:“父皇,齐鸿民仅凭一本账册就御告朝廷重臣,未免有些轻率了。”

“殿下此言差矣。”齐鸿民从怀里有掏出了一样东西,有意提高声音:“陛下,这份血书是邱康之子亲笔所写。一年前,鲁诚见东窗事发,为求自保,他暗中谋害了邱康。邱康死后,鲁诚又倚仗权势,不仅没收邱家财产,还封住了所有申冤言路,使得邱家母子状告无门,陛下若是不信,可以传召京兆尹,一问便知。”

“京兆尹何在?”

“臣在!”一个中年男人慌忙从殿外走入,只见他用衣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他紧张的吞咽着唾液,支支吾吾的说:“陛下,臣,臣……”

“你什么你,有话就照实说,难不成到了这个节骨眼,你还要欺瞒皇上吗?”话音落,众人的视线中京兆尹的身上转向了太子。

齐鸿民见势头倒向了自己这边,乘胜追击,跪倒在地,义愤填膺:“臣恳求陛下明晰案情,顺应天理,下旨严惩鲁诚,以安百官之心,以顺万民之意。”

言罢,他展袖俯地,以额触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如同一记闷棍重重的击打在殿中所有的心头。

满朝文武顿时沸然,吏部尚书杜世成第一个站了出来,拱手道:“皇上,齐大人所言惊骇物议,又有账册与邱康之子血书为证,看着并非妄言,臣恳求陛下准其所奏,指派公允之臣,彻查鲁诚一案,以彰陛下的贤明之德!”

随即丞相刘遂远、礼部尚书徐耀祖等人也纷纷出列,均都大声表示:“杜大人所言甚是,臣等附议!”

文武群臣此时心情本就激动,加上刘遂远等人都开口了,他们一个个都站出了来,异口同声的说“臣等附议,恳请陛下恩准彻查此案。”

高仲浩见群臣一片附和之声,心里为鲁诚捏了一把汗,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站起身,指着刘遂远等人,高声训斥道:“你们这算什么?刘遂远,杜世成,徐耀祖,你们,你们这是在逼皇上吗?区区一本账册,一封血书,真伪难辨,就凭这些污蔑一个朝廷重臣,岂不是小题大作了?”

“殿下?”齐鸿民朝着御阶爬了几步,义正言辞的说道:“陛下,此事是否属实,鲁诚是否有冤,一查便知,臣再次恳请陛下以大周长治久安计,纳臣等谏言,恩准将鲁诚一案交由三司会审,尽早查明真相,以正视听,方可彰显陛下之盛德。”

“宁王,你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高伯禹放下血书,看着一直未表态的几位皇室宗亲,开口问道。

“皇上,臣弟以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查查又何妨。”高伯文拱手,微笑着看着鲁诚,不温不火的反问:“鲁尚书,你以为如何?”

“这,陛下!”鲁诚瘫在地上,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高伯禹又把视线投到了高仲熙的身上,见他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一时兴起,开口问道:“青雀,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

“儿臣以为……”高仲熙立起身,拱手道:“父皇,儿臣入朝听政日子尚短,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但儿臣知晓既然有人把鲁尚书给告了,就应该派人查明真相,将事情弄清楚,咱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凡事依情依理依法,如此方能体现父皇之英明。”高仲熙的话虽然说的粗糙,但是句句合情合理。

高伯禹走下御阶,走到高仲熙的身边,将他扶起,微笑着问:“那你认为何人可主审此事?”

“父皇,刚刚齐大人不是提议让三司会审吗?”高仲熙面露为难之色,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

“朕问的是主审?”

“父皇,您这就有些为难儿臣了,大哥是储君,若让他主审,有点大材小用;若让二哥主审,可偏偏鲁诚又是宜王妃的叔父,若处理不好,儿臣怕底下的人会说二哥徇私;四哥一项不喜管这等闲事;儿臣初涉朝政,个中原委着实还未摸清。”高仲熙深知这个烫手山芋不可接,他故意挠了挠耳朵,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突然开口说:“父皇,八哥如今管着刑部,熟知我朝律法,不如让他主审此案,您以为如何?”

“仲禄?”高伯禹思考了片刻,高声道:“传朕旨意,鲁诚一案,交由闵王主审,三司协同会审,查明真相后,速报朕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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