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烈看了一眼倒在地板上的男人，后者圆睁着双眼，似乎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个传闻中对女人视若无物的男人，怎么会这么珍视这个被他拍下来的玩物。

有液体从他裤子中央流出，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氤氲开来，腥臊的气味在四周的空气里弥漫开来。

迟烈一脸嫌恶的摇了摇头，抬脚狠狠地踢了对方两下。

“喂，醒醒，别装死了！”

男人一个激灵，从地板上了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眉心的位置，惊喜的喊道：“我没死？太好了，我没死！”

“还不快滚！”迟烈皱眉斥道。

男人连连点头，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看着对方仓皇逃命的背影，迟烈忍不住啐了一口。

真是没种，一个没放子弹的枪，都能把他吓成这种怂样。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家应爷，谁让这个家伙不长眼，连应衍看中的女人都敢打，没真的杀了他已经算幸运了！

不过……

迟烈目光惊奇的看向卧室紧闭的雕花木门，不禁暗自腹诽：应爷是不是打了几年仗，把脑袋打坏了？居然花了一万现大洋买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瞎子？

沉重的关门声响起，姜芷萝从震惊和骇然中回过神来，想起怀抱着她的男人刚刚才杀了一个人，紧抓住应衍衣服的手不由得松了开来，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禁锢。

男人斜瞥了她一眼。

“别动。”

姜芷萝看不到对方的眼神，但从他冷冽的语气中，也能听出他有多不好惹。

她挣扎的力度明显减轻，然而态度依旧坚决，“你放开我！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刚才……是杀了那个人吗？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杀人呢？”

应衍把她放在了铺着红丝绒毯子的床上，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他打了你。”

他直起身环顾四周，狭长而锐利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一旁的置物架上。

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姜芷萝冲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说：“是，他是打了我没错，我也的确很气愤，可是那也不至于杀人吧？那可是一条人命呐！”

应衍顿住脚步，削薄的唇边泛起一抹冷笑。

“人命？呵，在如今这个乱世，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姜芷萝哑然。

在此之前，她曾经不止一次在报纸、杂志还有收音机里，听到看到有关各地战争频频爆发的消息，那些堆叠的尸体，那些背井离乡逃难的人民，还有那一幕幕血流成河的画面……的确，生逢乱世，人命就像是草芥一样。

她摇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从她脸庞滚落。

“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就算世道再怎么混乱，也不能成为你草菅人命的借口……”

应衍没有继续和她争辩，他做事有自己的一套章法和原则，不想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更何况对方不过是一个他花钱买来的……奴隶而已。

真的是奴隶么？

应衍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看到她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庞以及眼角滴血般的朱砂痣时，他平静如死水的心湖，竟不期然的荡漾起了涟漪，一圈又一圈。

所以在发现她唇边的青紫后，一向镇定自若的他，居然出离的愤怒了！

只是没有想到，在西北军里曾有铁血战狼之称的他，居然也会有手软的时候。

好久没有听到对方的回话，姜芷萝微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姜芷萝就感觉到一阵冷冽的气息欺近，接着便有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粗砺的拇指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

姜芷萝挥开他的手，本能的向后退去，故意抬高了音调，佯装镇定道：“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说着，便下意识的抓紧了胸前的衣服。

应衍见状轻笑，莫名便起了玩笑的心思，俯身凑近她被惊惶覆盖的小脸。

“孤男寡女，你说我能干什么？”

男人直白的言语，引得姜芷萝一阵羞愤，心底更多地是对即将到来的噩梦的惊恐。

她继续向床更深处躲避，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愈发的紧，甚至连指节都有些泛白。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的玩物！你不能强迫我！”似是感觉到男人的气息，姜芷萝挥动被镣铐铐住的双手，嘶声喊道：“别碰我！”

那一刻，她想到了陆秉初——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那个彬彬有礼的男子。

他们从小就订下了婚约，但是这么多年，他们最亲密的动作，也仅限于牵手、拥抱，就连极少的亲吻都只是在额头和脸颊，可是如今——

不，她不能让别的男人碰她，更别提……如果她被人弄脏了身子，还有什么脸面面对陆秉初，面对姜家和陆家？

女人的排斥和挣扎激怒了应衍，后者一把握住她纤白的皓腕，沉声道：“别忘了，你是我买来的！”

一句话，几乎卸去了姜芷萝全身的力气。

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还有一个不得不去正视的现实——站在她面前不知道长相、不明白身份的男人——是她命运的主宰者。

姜芷萝摸索着抓住男人的手。

“应…应爷是吗？我求求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好不好？”

似乎想到了什么，女孩扬起尖尖的下巴，语气恳求的说：“我知道你为了买我，花了一万现大洋，没关系，我可以给你的！不，我可以给你更多！真的！我没有骗你！我是姜家的大小姐，只要你替我给青州的姜公馆捎一封信，我爸爸一定会让人拿更多的钱来赎我！”

应衍微眯起了眼，好整以暇的俯视着试图同他交易的女孩。

这个丫头倒是聪明，知道一味的哀求没有用，所以就想出了交易的法子，只是比起更多地现大洋，他现在是越来越对她感兴趣了。

狭眸光芒流转，不经意间看到她手臂上的血痕，甚至裙摆下白皙纤细的小腿上也有，一道道粗细不均的伤痕，似是被人踢打的痕迹。

男人的眸色一沉，蓦地明白了什么。

“这些伤也是？”

虽是疑问的话语，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姜芷萝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垂眸不语。

“他死也不冤。”

应衍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拉过身后的椅子坐下，打开放在床柜上好久的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些治伤用的瓶瓶罐罐，挨个打开来，然后扯过女孩的手臂。

姜芷萝下意识的将手往回抽。

“别动！”

随着男人声音的响起，一股清凉凉的液体浇到她的手臂上，刺痛瞬间传来，掺杂着酒精刺鼻的气味。

“消毒用的，忍着点！”应衍声音淡淡的提醒。

姜芷萝这才明白，原来打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想帮她治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