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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孟景坐在龙椅上,他没有去看下面那些心思各异的臣子,而是直接开门见山说起正事。
“昨日朕查阅户部卷宗,齐丰仓被焚,京中粮价一日三涨,已有百姓无粮可食。此事,诸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他亲自去审问了那个打翻火烛的守仓士卒,那名士卒在那时确实是喝醉了,对孟景的问题一问三不知,他已然犯下大错,到底是不是故意而为已经不重要了。
按照惯例应该将他诛九族,但是孟景刚上位要以亲仁治国,所以只惩治了那名守仓士卒,连同追究了几个官吏的责任,当众砍了头。
所有人都清楚这是新皇登基后面临的第一个难题,也可能是最致命的难题。
就在这时一名官员站了出来,此人是刘应振的门生,一向以言辞尖锐闻名。
“启奏陛下!”他高声说道:“臣近日研究易经,读出了些许门道。臣以为,家国忧患,粮仓还恰巧在节骨眼上被烧,导致粮价飞涨,这就是上天在发出警示!”
孟景的姿态没有变化,这句话在前几日的朝堂上就已经听到过了,那些大臣只会拿这个由头做文章嚷嚷,他耳朵都要起老茧了。
“古话说,君王行为不当,就会引来天灾人祸。如今北境战事情况不明,京城又出现粮荒,各种流言传得到处都是,民心不安。臣恳请陛下,为了天下百姓下一道反省自己的诏书,以此安抚天意,稳定民心!”
他的话正合那些心怀不轨的大臣的意,于是他话音刚落,立刻有十几个官员跪在地上。
这些人大多都是支持三王爷孟宸一派的势力,因为他们不敢直接质疑皇帝,就把所有问题都推到看不见摸不着的天意上,逼迫孟景当着天下人的面承认自己“失德”。
到那时,他们再推荐所谓的“贤能之人”来处理政事,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孟景每靠近一步,跪在前排的几个官员就感到那股压力就多增加一份,他们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君王。
那名官员的身体开始发抖,他硬着头皮回答:“陛下息怒,臣等……臣等只是为大昭明的江山社稷着想。”
“着想?”孟景重复这两个字,他看着脚下跪着的那些大臣,忍不住冷笑一声。
“在你们跪在这里,逼着朕反思自己的时候,北境的将士正在用身体和性命抵御外敌!他们可能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你们的着想,就是让朕在将士们浴血奋战的时候,躲在皇宫里写一道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罪己诏?”
“朕的将士在外拼命,朕的子民在城中挨饿,而朕的臣子,却在朝堂上大谈天命鬼神!”
孟景那带着怒意的话在大殿里传开并回荡着,每个字都十分清晰传到人们的耳朵里。
他伸出食指,愤怒的嘶吼道:“朕若真有罪,那罪就在于没能早日清除朝堂上的蛀虫,让你们这些人在其位不谋其政,只会扰乱朝纲!”
孟景没有再看他们,他转身走回龙椅,气愤地一甩袖袍,嘴唇气的发抖,只能说出一句话:“退朝!”
孟景独自坐在龙椅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他甚至想哭,但是他强行压下心中的那股酸涩。
然而,愤怒过后是一种更深的无力,粮食问题依然是他心里最沉重的负担。
陈御史年事已高,他原本打算苟到年龄就告老还乡,可是在重新遇见沈清月后,原本不掺和闲事的他打算出手帮帮这个新君,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那逝去的同僚的女儿开了口。
他年轻时就欠沈尚书一个人情,可是沈尚书忽然死了,他以为再也没有偿还对方人情的那个机会,这次,就当了却心愿。
他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而是躬身行了一礼,直接开口道:“陛下,此时动怒没有用,最要紧的事情是筹集粮食。”
孟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朕知道,可是国库已经空了,怎么筹粮?”
“国库没有粮食,但民间有。”陈御史抬起头,他年老的双眼透着一股清明,“陛下可曾想过,向百姓借粮?”
自古以来,只有朝廷向百姓收税,哪里有过“借”的说法?这简直是没听说过的事情。
“正是。”陈御史继续说:“以皇室的信誉,向京城的富户、商贾甚至普通百姓借粮。凡是献出粮食的人都立下字据作为凭证。朝廷承诺,等战事平息,国库充裕之后,以三倍的粮食偿还。”
陈御史接着说:“如果百姓不相信,就用皇室名下的田产跟商铺作为抵押,把这些都写进字据里,向全天下公布。”
“这样一来,征收就变成了借用,强行索取就变成了互相帮助。既保全了朝廷的脸面,不至于失去民心,又能解决北境的紧急需求,这个举动也是向天下人展示陛下与子民共同渡过难关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