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得到顾璟回答前，中年男人丝毫不敢停止动作。

即便额头青黑一片，地面已经沾上血色，他依旧没停止。

我怔怔看着那个中年男人，声音颤抖着，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父亲会磕头求人。

「爸爸！」

我伤势未好，心急如焚也只能缓缓走到父亲身旁。

我想将他搀扶起来，可他却认为是顾璟在考验他，根本不敢起身，也不敢停止动作。

还是我大喊了几声爸，父亲才意识到搀扶他的人是我。

父亲视线停在我脖间的纱布上，又看到我拄着的拐杖。

他眼角泪水滑落，整个人憔悴无比。

「楠楠，楠楠你回来了。」

他双手握住我的手臂，语气急促，眼中藏着些希冀。

「你母亲肺癌晚期，已经找到匹配肺源了，现在只差手术费。」

「今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要是今天拿不出来，那就」

我顿时就想明白了关窍，对着门内的顾璟怒目而视。

关系到我母亲的性命，我近乎是咆哮道。

「顾璟，我的钱呢？！」

「我的工资卡明明在你手里，你却眼睁睁看着我父亲磕头求你？！」

如果说我之前还对顾璟怀揣愧疚，现在那份愧疚已经快要烟消云散。

他可以报复我，可祸不及家人，他太过分了！

面对我的质问，顾璟只是冷眼看着我，听到我说钱的时候，他嘴角挂着讥讽。

「你在婚礼上抛弃我，这些钱作为补偿还远远不够！你还想要从我这里要回去？」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笑意却并未达眼底。

「你回来的正好，你现在去医院，或许还能见你母亲最后一面。」

我带着父亲准备离开，所剩不多的时间像是悬在我头上的铡刀。

我只希望来得及凑齐手术费。

这时候，我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回头看，是顾璟砸碎了个玻璃水杯，地上满是玻璃碎片。

他眼里带着玩味，微笑着开口。

「或者你还有一个选择，给我跪下。」

「这样的话，我不介意救救你的母亲。」

我们视线交错，再一次见面，是我率先低头。

玻璃碎片扎入血肉，我压不住喉间的痛呼，差点晕厥过去。

那痛苦深入骨髓，宛若附骨之疽。

看着我如此顺从的模样，顾璟笑了，他笑得夸张，甚至笑出了眼泪。

可那些笑意转瞬化作彻骨冰寒。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道。

「林楠楠，你记住，你母亲是你害死的。」

轰！

他毫不留情关上房门，那甩出的劲风像是抽了我一个巴掌。

将我彻底抽清醒

赶到医院的时候，母亲已经处在回光返照，强撑着等我们到来。

看到我，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离开前，她嘱托我。

「别恨小璟，他其实本质不坏，只是你们之间有缘无份。」

我没有立刻回答母亲的话。

等到尘埃落定，母亲变成我手上抱着的骨灰盒时。

我看着眼泪滴落在骨灰盒上，逐渐晕染成一片，喃喃道。

「妈，我做不到不恨。」

葬礼结束后，我孤身站在母亲碑前。

身后有人靠近，是陈妙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