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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笑暮凉充耳未闻,现在已经不是回答这种问题的时候,错一步阎门就可能万劫不复。目光一冷,笑暮凉起身出门,扔给笑暮澈一句话。
笑暮凉快速出了赤炎院,准备要去阎门校场之时,刚好遇上了赤邢。
赤邢见她脸色不好,也没敢直接问,心里也猜到了应该是今早回报的事情。
现在阎门弟子之中,笑暮凉只能暂且相信赤邢,而笑暮澈却也是相信他的,也不难猜到,今日回报消息的就是赤邢。
赤邢的办事效率还算高,笑暮凉在门口没等多久,赤邢就带着四个阎门弟子一同赶了过来。没等他们开口,笑暮凉先道:
赤邢应了一声身影闪射而出,其余的四个弟子也不敢怠慢,闪身跟了上去,只是心中都略有疑惑。想来是觉得赤邢这般带路,笑暮凉是决计跟不上的。
但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忧是多余的,即使笑暮凉的修为不及他们,但是一样能够跟上他们的速度,赤邢倒是一路全速向前,从未回过头。至于其余弟子,就算是心中疑虑众多,但笑暮凉的身份也不由得让他们问什么。
这些人都是笑暮澈的手下,心思自然也不会愚蠢到将自己的秘密透露出去,况且现在情况紧急,笑暮凉也并未管顾这些。
城边也不远,六人很快到了昨日李静怜来到地方,这里和普通的院落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才刚稳定身形,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就随之袭来。
“这里的院子都是雁城一些大老板的地产,户下有名,但是都无人居住。”
笑暮凉的步子在门前停下,一位弟子上来推开了门,当即一阵寒风袭来,掺杂着腥甜的味道,让几人都将手抬起掩住自己的口鼻。
笑暮凉面色如常,这样的味道自己再熟悉不过,而且神亡的妖兽血液不知道要比这个恶心上多少倍。
笑暮凉率先踏进这院子,冷冽的抛给身后的人一句话。赤邢刮了其余四人一眼,他们都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只是这味道着实刺鼻,让他们眉间隐隐含着不快,将两条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走了没几步,能看清楚院子全貌的时候,横七竖八的尸体也完全显现在眼前。人大都死在院子中央,较为集中,看来是进行过搏斗,只不过双方实力悬殊,所以他们连逃窜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死在这里。
最靠近门口的尸体是李静怜,笑暮凉在她的尸体之前蹲下,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眉头越来越紧。
她与笑暮凉见她时几乎没有差别,衣冠整齐,看来对方没有要从她要拿走东西,脖颈上一道血痕,深浅恰到好处,一招封喉。
笑暮凉没回头,道:“搜查这院子里所有的房间,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几人都巴不得离开这里,自然都是应了一声就四散开来,各自进了不同的房间。
笑暮凉起身在尸体之间走了遭,他们的死法大都是一招封喉,偶尔有一两个身上有些伤口的应该是与之拆招过,其中伤口最多的就是苏亦昊。
笑暮凉在苏亦昊尸体之前停下,仔仔细细看了多遍,竟然什么破绽都没有,任何与凶手相关的讯息也没有。
“你觉得周围有什么异常吗?”笑暮凉在心里问他,他总是比笑暮凉要灵敏一些。
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凶手比你之前见过的那些人要强,除此之外没有了。”
笑暮凉漠然闭眼,在这血腥味之中,她竟有一丝归属感,似乎只有神亡那种纯粹为了活下去的日子自己才比较心安,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比妖兽还可怕。
身后声音落下,笑暮凉睁眼转身,跟着那前来的弟子一同走向了那房间。
即使这人之间再怎么虚伪,再坏的人,也总有爱惜的人,人与人就是靠着这微妙的善良维持关系。
房间里并没有多余的东西,案桌与椅子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其余的东西,这应该就是李静怜的房间,布置如此简陋,可见她并不常居此处。
笑暮凉走近案桌,这桌上的笔墨纸砚倒是齐齐摆放,砚盘之中的墨汁已经凝固成块,笑暮凉伸手指抹了那凝结的墨汁,谁知它还是软的,只是表面的一层变硬了而已。
如此看来,李静怜应该是写了信,但是一并被拿走了,看来对方不止今日才注意到他们。做事如此谨慎无纰漏,笑暮凉隐隐觉得和朱念有关。
笑暮凉将目光放在椅子后那已经被打开的密室入口处,看了一眼便是钻了进去。
她是一人进去的,密室里几乎没有任何光亮,但笑暮凉还是能将这不大的密室看个透。和外面的简陋不同,这密室要精致几分,一圆桌,凳子两把,材质都是上好的檀香木,案桌也要比外头那张雅致几分,桌上纸笔要精细一些。
走近圆桌,两杯未收的茶杯还紧紧的倚在一起,杯中茶水早已凉透,笑暮凉伸手去探那茶杯,却谁知脚下忽传来一声异响。
笑暮凉心中一紧,迅速往后退了几步,但身影还未站稳,笑暮凉眸色一红,猛然转身,手上的血纵瞬时发动,伸手便是接住了向自己闪射而来的一只箭。
整个过程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及,笑暮凉手中血纵未退,看着那箭头之上的一层黑色,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出了密室。
“回阎门。”笑暮凉从嗓子底传出一句话,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声音和神亡之时一般嘶哑。
“最近你气息越来越紊乱了。”笑暮凉急速往回赶,他的声音响起,她脚下步子顿了一下,眸色又沉几分。
“我答应你的事自会做到,阎门稳定下来,我就随你回神亡。”笑暮凉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打断他说话,似乎对话每次都有。
“我不是因为这个才……罢了,你好生记着就行。”他从未如此和一个人说过话,死亡边缘又不是第一次,但是似乎对笑暮凉,他就是端不起那睥睨天下的架子,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他也有想要保住的东西,只不过看到了坠入地狱的笑暮凉之后,身处地狱的自己竟然将她救赎,也是可笑。
笑暮凉最先回到了阎门,交代了赤邢几句之后,径直回了赤炎院,笑暮澈在处理门中事务,笑暮凉便没去打扰他。
男子坐在昏暗大厅之中的主位上,一身黑衣,眉宇间透出几点邪魅,嘴角的笑却是将人玩弄于掌间的快意,背后一个巨大的赌字,糜败气息满堂,但是他笑容之中却是带着不明意味的天真,未脱世事。
男子轻轻抬手,跟前的人起身退了出去。他手指轻抚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笑容渐浓,眼睛弯成了月牙,甚是好看。
“好一个天生废脉,我倒要看看,这阎门小姐,到底有几分能耐。”
摩挲的指尖,似乎是决定了什么,他唤来一个手下,依旧满眼忠诚的站在他面前。
此次的血纵没有在手上留下太深的伤痕,笑暮凉看着手中的那支箭,将目光放在了箭羽上,一般的箭,箭羽都是白色羽毛,而这支箭却是黑色,看起来与一半的箭无别,但却似乎蒙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笑暮凉翻来覆去将它看了个遍也没看出什么来。但是这么有标志性的东西,一定是故意设好了机关,就等着笑暮凉去闯呢,而且这机关简单得太离谱了,只要是修炼之人,基本上都能躲过去。
来不及细想,笑暮凉将黑箭藏好便是出了房间。笑暮凉一般没有资格进主堂,就算是门主的女儿也是如此,即使笑暮凉这半月的变化阎门之人有目共睹,但也改变不了女眷的事实。
过了廊拐,刚走进阎门主堂之前的空地,一阵呜呜咽咽的女人哭声就传来,哭声算不上凄厉,但却是极为悲痛,不敢犹豫,笑暮凉加快步子进了主堂。
堂中只有除了笑暮澈之外,还有一名美妇人与她身旁的丫鬟,这妇人虽然昭华已过,但是看起来却是端庄的,堂中低声哭泣的人正是她,丝帕掩面,哭声微弱,但却让人心疼不已。
笑暮澈将手引向李母,顺着他是手看去,笑暮凉目光所及,李母也正好抬头。
她的目光见到笑暮凉的一刻猛然亮了,似是在黑暗之中找到了一丝光明,她没顾得上让旁边的丫鬟搀扶,三步并两步的来到笑暮凉身前。
她激动得抓住笑暮凉的衣袖,目光之中尽是最后一丝希冀,含着泪光的年迈双眼让笑暮凉本来已经在口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李母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笑暮凉,因为对于她来说,笑暮凉的话似乎是能让李静怜的死变得更有意义一些。
笑暮凉在李母旁的座位坐下,斟酌了半晌,才是在李母的目光之中开口。
“李夫人,令爱的死因我也不知,我赶到的时候,现场就已经是那样了。至于这一切的原因,我也还在查……”
笑暮凉不知如何婉转的将这话说出口,真相就是这样,无论如何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李母的身体往后猛的倒了一下,似乎某种东西在这一刻瞬间坍塌了,眸中的那般希冀已经完全消失,泪水接着刚才止住的一起滚落,但是这次没有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都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堂中谁也没说话,这种失去至亲的滋味,笑暮凉曾千百倍的品尝过,的确是人间炼狱。现在笑暮澈在眼前的感觉是真的不可言喻,这是用命换来的命,所以笑暮凉从不曾忤逆他。
“李夫人,死因一旦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还有一事,如若是白家的人去找麻烦,您尽可将责任都推在我头上,他们便是不会多加为难您。”
即使经历了神亡冷血的生活,笑暮凉最终还是放不下这所谓的至爱,她也最终还是要保住这个曾经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之人的承诺。
李母没回答,只是淡淡起身,似乎哭声停了,但是脸上却是黯淡得似乎猛然之间老了十余岁,身形也是佝偻了不少。
笑暮凉跟着她起身,只见她颤巍巍的对着笑暮凉行了礼,道:“小女静怜多谢小姐关照了,我这就告辞了。”
笑暮凉回礼,口中生涩,说不出一个字。笑暮澈唤人来将他们送了出去,笑暮凉看着李母的背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苦与无奈溢满了她的全身,她也只好接受,然后一步步在笑暮凉的眸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