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能去找姐姐玩吗?”茹儿一脸希冀的看着陆难。
刘氏常年礼佛,没有人带她出门,别说玩伴,她连侯府以外的人都很少见到。
“可以啊,我家住在钟灵巷,巷子口那家就是。”陆难一口应下。
这回轮到茹儿愣住,她的意思是下次陆难再到侯府来的时候自己能不能到前院找她玩,没想到对方连家门都报了上来。
刘氏不善与人交流,基本上都是茹儿问东问西,见陆难精神不济,没说几句话殿春就提出告辞。
还没走出大门,齐垣身边的小厮平安就追了上来。
“陆姑娘,侯爷说了,还请陆姑娘记得今儿的三十篇大字。”
“怎么是三十篇!不是十篇吗?”陆难忍不住高声道。
这可能是今儿她说得最有精神的一句话了。
之前自己明明听话放了手,先生怎么能让她写三十篇!
“小的只负责给姑娘带话,姑娘要是有疑问可以亲自去问侯爷。”平安态度不很恭敬,语气还带了些嘲讽。
陆难下意识摇头,她哪里敢再去问齐垣。
好端端的先生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你告诉先生,我记住了,下次我来会带着三十篇大字的。”
平安哼了一声,转回去复命。
陆难是在回家的马车上才知道,茹儿并不是先生的亲生女儿。
靖勇侯还未娶妻,不过却有一九岁的养女,坊间有各种传言,有说这是靖勇侯故人女儿的,有说这是靖勇侯私生女的,最夸张的是,有说侯爷有见不得人的癖好,这不是什么养女,而是童养媳……
书房里。
齐垣换了一身衣裳,他负手立在窗前,外面日头正盛,一只狸花猫四脚朝天的躺在檐下的花盆边。
书房不是往常陆难练字的那一间。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侯爷。”平安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
“她什么反应?”齐垣开口,并不转过身去。
“陆姑娘说下次来见爷时一定会带着三十篇大字来的。”
“没了?”
“没了。”
“你出去吧。”
平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退出去。
檐下那只狸花猫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齐垣在想今儿陆难闹着一出是为了什么。
顺势而为还是有意而为之?
女儿家的事情,她这样一闹,脸不红心不跳的,倒像是真的伤了脑袋。
转过身来,瞥见书案信纸上那清秀的字迹,齐垣不禁嗤笑,每日写那样难看的字倒是难为她了。
……
上次康宁郡主放了狠话,之后再上街陆难都让阿让跟在自己身边。
阿让说她“自作孽不可活”。
“阿让你功夫跟谁学的啊?”
陆难嘴里含着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阿让抱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剑站在她身后。
“我师父。”
“你师父是谁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一点儿也不客气。
陆难翻了个白眼:“你这么跟我说话,不怕我告诉哥哥让他扣你工钱吗?”
“姑娘……”殿春犹豫着开口,她附在陆难耳边道:“阿让没有工钱。”
一句话惊得陆难差点把嘴里的糖囫囵咽下去。
怪不得阿让跟自己说话总是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原来自己就是欠他钱的那个人。
哥哥也真是的,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他们又不缺那个钱。
“不好意思啊阿让,你知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你没有工钱的事情。
“你放心,以后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工钱的。”
所以跟我说话的时候能客气一点儿吗?
阿让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说的是什么疯话?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这是你该得的,毕竟我还需要你保护。”
陆难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
吃完嘴里的糖,她起身来在窗边,临近黄昏,街上来往的行人少了些,有的小贩已经准备收摊。
看了半晌,觉得无趣,陆难又坐了回去。
刚坐下没多久,房门被人敲响。
“阿让。”回头确认阿让还在自己身后陆难才松一口气。
他们现在在酒楼里面,谁知道康宁郡主会不会突然带着人冲进来。
这两天陆难一直做噩梦,梦到自己被人追杀,她想跑,双脚却像被灌了铅一样怎么都动不了,最后那些人追上来,好几个人挥着剑往她身上砍……
如今她有些草木皆兵。
“进来。”
门被推开,来的不是追杀她的人。
是宋绪之。
“陆姑娘。”他进门之后,门外的小厮又把门关上。
陆难看看阿让,又看看殿春。
殿春正准备上前跟陆难说些什么,刚有所动作宋绪之又开了口:“我有些话想单独跟陆姑娘说,能不能让他们都出去一下?”
“不能。”陆难一口拒绝。“我不能离开阿让。”
不然真的有人追杀自己怎么办。
阿让瞪她一眼。
“还有殿春。”她又补一句。
还得靠殿春给自己介绍那些认得自己而自己又不记得的人呢。
比如眼前的宋绪之。
“你们都出去吧,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这句话宋绪之是对殿春和阿让说的。
殿春有些犹豫,那位可是太子,未来的君王,他的话谁敢不听,照以往两人的关系来看,太子殿下倒是不会为难姑娘,可是……
上次从亭子里出来,被其他事情一打断,殿春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告诉陆难宋绪之的身份。
“你这人真不讲道理,我的人为什么要听你的话?”陆难没有给殿春说话的机会。
她对这个叫宋绪之的人印象并不好。
“姑娘,这位……”
“事关重大,若是陆姑娘不介意当着其他人的面说,我也可以当着他们的面说。”
宋绪之再次开口打断了殿春的话。
他这句话的确唬住了陆难。
“我以前经常避开你跟他说话吗?”陆难问殿春。
殿春点头。
以前姑娘见太子的时候她都是守在外面的。
殿春意识到太子并不想自己告诉姑娘他的身份,每次她一打算开口,对方一个眼神扫过来,立马就打断她的话。
阿让抱着剑站在陆难身后,不言语也没有动作,像座石像。
犹豫片刻之后陆难终于下定决心:“那你们先出去吧。”
这些天里从没有人跟她提起受伤之前的事,就算是她刻意打听,对方都会很快绕开话题。
不能想,一想她的脑袋就跟要炸开一样的痛。
“阿让你不要走远,就在门口等我,一刻钟之后若我没有叫你你就冲进来。”陆难起身凑在阿让身边小声叮嘱。
阿让不说话,瞥了她一眼之后大步离开。
殿春也退了出去,房门再次被关上,屋里就只剩她和宋绪之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