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程家兄妹的当天傍晚，陈凯旋慢悠悠的赶车驴车过来收鸡蛋了。驴车直接停在万小玲家门口，那驴看到万小玲狠狠的打了个喷嚏甩头嚎叫了几声，似乎在嗔怒着之前替她受过的事儿。

陈凯旋是算准了时间的，只不过他没想到万小玲收鸡蛋的情况这么好。

“等明天我再给你送一筐梨来，现在梨也不多了，我寻思着再去看看有什么便宜的东西过来换鸡蛋。”陈凯旋让万小玲就先这么干着，货源的事儿他再去想办法。

万小玲转念一想便给他出主意，再过两月就过年了。家家户户少不得要去买些糖果，糖果不贵但是紧俏的东西，若是他能搞到糖果，这鸡蛋一定好收。

况且，这大冬天的家家户户的鸡都减产了。要不是有充足的吸引力，乡亲们是不会把鸡养到暖和的屋子里让它们继续下蛋的。

陈凯旋这么一听，万小玲说的太有道理了。天越来越冷，这鸡蛋也是越来越贵。等到过年的时候，这鸡蛋的价格更是能翻上一番。

糖果

他上前一把握住万小玲的手，把万小玲的双手攥的通红。

“万小玲同志，你这想法不错！要是这糖果弄到了，这批鸡蛋我分你六成利润。你真是太聪明了，我爹说有些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我看你就是！我就跟着你混了，等你发达那天，别忘记小弟我就行，女首富？”

看着陈凯旋欣喜若狂的样子，万小玲也跟着开心的笑了。多少天了，她都没这么舒心的笑了。在她心里，进程做工人阶级的富贵梦破灭了，真要翻身的话，只能从干些小买卖做起了。

“你先去搞糖果，等搞到了鸡蛋就不愁了！”

陈凯旋又摇了万小玲的手几下，从万小玲有些尴尬的笑里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尬笑的抽回手，转身摸了摸驴头掩饰尴尬，谁料这驴可能是太讨厌万小玲了，就连陈凯旋摸过她的手，驴都狠狠躲开了。

陈凯旋是彻底尴尬了，他不再说啥，拉着装好的鸡蛋就往回走。留下万小玲一人在门口痴痴的笑，她兜里还揣着那日陈凯旋为她擦裤子的手帕。

手帕洗干净了，可总是没机会还回去。

就在她还沉浸在陈凯旋的胡言乱语时，她恍惚看到有个人影在村口的柴火垛闪了一下。

她的眼神一向很好，再加上那是她两辈子都忘不掉的人，她肯定不会看错。

赵大海！

他像条毒蛇一样，紧盯着万小玲不放。万小玲站在门口许久，站的天彻底黑头了睫毛都上了霜，她这才进屋。

王素兰招呼着小玲上炕，她手上多了一条嫩黄的围脖，是她这两天熬夜织出来的。她看出大闺女每天辛苦，天是一天比一天冷了，这闺女她比谁都心疼。

“妈，以后白天你就在炕上好好养着，那些手工活就别干了！”

王素兰托旁人在镇上手套上懒得活儿，把手套从里翻到外面，一百双手套才给上几毛钱。王素兰为了每天能赚几块钱贴补家用，总是起早贪黑的干。

看着炕梢堆成小山的手套，也不知王素兰是从什么地方挤不出来的功夫。

快入冬了，加上大家伙儿刚秋收完累的只剩下半条命，都纷纷倒在自家炕头上睡午觉。万小玲见这正午阳光暖洋洋的，撸起毛衣袖子在院子里锯木头。

小辉蹬蹬从大门外跑了进来，他手里是烧好的木炭，直问这些够不够用？

万小玲抬手擦拭着脸上的汗珠，连连点头，足够了！

锯好的木头牌子大小正好挂在大门墙上，上面用黑炭描着粗粗的三个大字：收鸡蛋！

从此，万小玲正式干起了小买卖，养家糊口了。小辉在一旁高兴的跳脚，问大姐是不是以后赚钱了他能吃到更多的糖。万小玲听着有些心酸，在弟弟心中，最好吃的东西竟然是打寄生虫的糖。

“不光是糖，以后你和妈想吃什么咱就有什么。什么牛肉面、红烧肉，咱去下馆子吃。大姐还要在城里买房子，我们过着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生活。”

小辉嗷呜的叫起来，奔跑进屋和王素兰学话去了。万小玲站在门口端详着牌子，一个小男孩儿咬着糖葫芦走过来。

“小玲姐，我家鸡蛋挺多的，我拿不来。我奶让你去我家拿一下！”

孩子大约四五岁的年纪，看着面熟，万小玲大约记得孩子是村后边几趟街的。她让小孩子等一下，她这就去推车。

小男孩儿嘴里含着糖葫芦，含糊不清的催她要快一些。

万小玲在后面推着车，阳光穿过路旁的树杈洒了下来。砂石路上的点点斑驳仿佛像跳舞的金子，希望就在眼前。想到这儿，万小玲开心的哼起歌谣，她不会唱别的，只会一曲好日子。

“弟弟，你爬到车上来，姐姐推你回去吧。”经过鱼塘的时候，万小玲冲前面的小男孩儿招了招手，谁料身后忽然窜出来一只大掌捂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