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荷看着被档案袋装着的协议，不解的轻声发问，“这是什么？”

“康复中心的复健协议，苏二小姐的情况我清楚，这份协议她应该很需要，这家康复中心有着最专业的复健医生以及复健设备，我已经付了全款。”

沈江川说这话的时候，始终保持着面色淡漠，瞧不出任何情绪。

白秀荷一听这话，再次拿起那一份协议的时候，整个人是惊异的，“这…”

“这是你给秋雅准备…的？还是说…”

她支支吾吾半天也表达不出自己真正想说的。

沈江川点头，如画的眉目依旧透着清冷，没有不耐烦，“你们是苏莘的家人，这些只是我应该做的。”

“江川谢谢你的好心，但是秋雅的性格刚才你也看见了，她恐怕不会同意去康复中心的，只怕要辜负你的心思了…不过你能帮小莘当成是家人，我真的很感动。小莘虽然从小走丢了，我和她不怎么相处过，但是母女连心，她到底是我的女儿，你能对小莘好，我就放心了。”

白秀荷说这话的时候眼眶微红，对于这个女儿，她有太多的话想说，也有太多的内疚。

很多时候，不是不关心她，而是不知道应该面对苏莘。

这也许就是很多人口中，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沈江川对于白秀荷这一番情真意切，并没有太多表示，但出于绅士风度，还是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苏莘在沈家过的还算不错，所以你可以放心，我妈也喜欢她。至于苏二小姐去不去康复中心，是你们母女的事情，与我无关。”

“我替秋雅先谢谢你，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怕你接受不了小莘，现在看见你这样，我就放下心了。”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白秀荷只能苦口婆心的诉着衷肠。

这话沈江川没有应下来，不过他委婉的表示，“我会好好对待苏莘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算是一个承诺，沈江川很少许诺。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也许是看见白秀荷泪眼朦胧的样子，他想到了自己成了植物人，自己母亲那担心的眼神。

他想每个母亲都是这样的吧。

那么那个苏莘呢…她现在也算是一个母亲了…

“可以吃饭了。”正在他想着的时候，苏莘就从厨房端着菜走出来，还冲着沙发这边吆喝一声。

沈江川顺着声源看过去，苏莘的脸前烟雾缭绕，那是他很少可以看见的场面，他将这成为人间烟火气息。

白秀荷哎的应一声，慌乱的擦干自己的泪痕，唯恐被苏莘瞧出什么不对劲。

饭桌上，白秀荷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白秀荷不停的给沈江川夹着菜，苏莘也识趣的没有让人去叫苏秋雅，这一顿饭吃下来，还是和和气气。

离开的时候，白秀荷还破天荒把人送到了门口，苏莘看着沈江川的这些待遇，心里莫名发酸，以前她回苏家都是低声下气的，生怕说错了话惹得秋雅不开心。

更加没有和自己母亲独处的机会。

“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小莘，你现在怀孕了，一切都要注意些知道吗？”白秀荷站在车窗边，弯着腰冲着两个人摆手。

苏莘重重的点下头，鼻尖猛地一酸，这一年白秀荷看上去好像老了很多，鬓间已经有了清晰可见的白发。

她咬着唇，声音些许哽咽，“妈，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苏莘有些忍不住了，沈江川偏头和白秀荷道别，司机踩了油门，随着车的缓缓开动，苏家的一切消失在苏莘的眼前。

也许是因为怀了孕，苏莘越来越能够感受到母亲当初的不容易。

所以今天一看见白秀荷，好像这么多年压着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她紧攥着拳头，不想在沈江川的面前掉下眼泪。

沈江川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苏莘，语气如同冬日泉水那样清冽，“如果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你。”

“我没想哭。”想也不承认。

苏莘只是心里有很多感慨，不过还没到要埋头大哭的地步。

早在姚远离开她之后，她就学会了如何坚强的生活下去。

沈江川也没有戳穿苏莘的心思，他没再沉默，车里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这种沉默维持到车停在了沈园门口也没有结束。

苏莘跟在沈江川的身后，一步一步走进客厅，她正想着去给沈江川按电梯，却被沈江川叫了停。

“有些话，趁着妈不在，我想和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