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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苏九儿前前后后寻找,素时虽说没把她当主子看,可这清欢院就她一个女婢,凡事都得经她才知晓。
“这儿呢,成天的,叫魂呢?”素时懒散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打哈欠,手里擒着一根树枝在泥土上随意画圈。
“前日送去换洗的衣裳怎么还没送来?”苏九儿不想找她的,可是她换洗的衣物不多。
“浣衣房的人说了,凡是清欢院送去的通通不洗,我都被你连累了,要洗,你自己洗去!”素时翻了个白眼。
“你的也给我,我给你洗。”苏九儿在素时面前摊开手,洗一件跟洗两件没什么差别。
“你?”素时愣了愣,从没听过主子给奴婢洗衣裳的,随之她脑袋摇得似拨浪鼓,“不劳烦您了,您还是自己洗去吧,我怕您在衣裳上涂毒!”
浣衣池旁有两女婢,各忙各的,苏九儿一句不搭话,抱着木盆到了池边,找到自己的衣裳,一丝不苟地洗着。
苏九儿猝不及防地栽进冰冷池水里,喝了两口浣衣的水,皂荚味刺喉。
她落汤鸡般浮起来,女婢站在池边笑得花枝乱坠,“瞧瞧,瞧瞧,我们的世子夫人怎么成落水狗了呢?”
苏九儿原本以为素时的不恭敬算是对她最大的仇视,这侯府里,看她笑话的又岂止素时。
她抹了把脸,女婢啐了口,“害了世子爷,气病了侯爷,定国侯府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迎了你进门!”
她所居的清欢院距离太康楼比较远,一南一北,进进出出也碰不着面,侯爷卧床的消息,她是方得知。
衣裳没洗成,她一路惹得女婢家丁频频侧目,途径风和阁,就瞧见二房在训斥人,“都麻利点,产业全盘点好咯,陛下要削藩,日后就靠着那点产业过日子,学精明,别让那老贱人霸占了去,否则这日子可怎么活!”
苏九儿心底沉沉的,小时候苏俏上私塾,她贴着墙角学了那么两年,削藩这等大事她还是晓得的。
定国侯年迈多病,唯一的儿子陆尘霄也中了风,这公主不嫁,此时削藩无异于是压在定国侯府头上最后一根稻草。
她避其锋芒,还没走开两步,就见大房柳夫人扭捏着莲步,那头上步摇晃动得快掉下来。
“你这家贼,老爷还没死呢!你们就着急分家产!那金银珠宝是你们能染指的吗?城东的太白楼,你们也敢要!”
大房出身名门,指鼻子骂人也是委屈巴巴的模样,这几日,她雍容不再,愈发的老气横秋,那盈盈目光还还能让人遥想到年轻时风姿绰绰的光景。
分家再所难免,本是定国侯府蓄养的五千精兵被朝廷召回,赐给世子爷的千亩良田以国库空虚为由收了回去。
面子皇家给足了,如今定国侯若不从,那就是一顶蓄意谋反的帽子。
苏九儿端着汤药到了太康楼,远远就听到苍老的声音在咆哮,野兽困于荆棘,负隅顽抗罢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老爷,不生气,不生气,这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柳夫人在旁擒着丝娟给侯爷擦汗,火烧眉毛一介女流之辈又能做得了什么?
苏九儿凑上前,这府中丫鬟听了风言风语,被二房蛊惑都跟着她去了,许多地契在她那,日后下人还得仰仗她过日子。
定国侯大手一挥,连药带碗摔在地上,苏九儿躲闪不及,滚烫的药淋湿绣花鞋,火辣辣的疼。
“你怎么不去死?我侯府百年荣耀,全被你给毁了,毁了!”定国侯眼珠子瞪着,眼睛里满是血丝。
“好了,侯爷,您就别动怒了,都这时候了,还得您主持大局……”柳夫人犹如孤苦无依的浮萍,儿子中风,她暗自垂泪,如今侯府为难在即,也只能守着卧病的老侯爷。
这一口气上不来,直翻白眼,柳夫人急了,“来人呐,快,快传郎中!”
这日,侯府红妆还没挂多久,白绸子随处可见,侯府上空铅云低垂,待到老侯爷出殡,细雨空濛,哭嚎声响彻灵堂,有的惺惺作态,哭得最凶,那就是二房。
相较于大房则是暗自垂泪,苏九儿没有哭,跪在火盆前一张张纸钱扔进去,黑灰熏得她睁不开眼。
“世子爷闭门谁也不见,这两日滴水不进,恐怕要步老侯爷的后尘。”
“你们怎么说话的!”苏九儿猛地站起身,环视过交头接耳披麻戴孝的下人,怒火中烧,“定国侯府还在,你们拿的谁的薪俸,世子爷如何,轮不找你们置喙,若谁以后再多说半句世子爷的不是,侯府不养白眼狼,通通给我滚!”
一向寡言少语的苏九儿,被骂天煞孤星的苏九儿,竟一夕间犹如母夜叉般,硬生生喝得所有人闭了嘴。
二房夫人出奇地没有泼凉水,反而拭着眼角帮衬道,“谁要舌头长,就割了喂鱼去!”
厅堂里,大房柳夫人坐着,泪痕未干,“你收了二房多少好处?让你来祸害侯府。”
祭天之人并非随意择选的,是那听蝉寺的老方丈临终卜算,她苏九儿就是灾星,若那日祭了天,这往后种种都不该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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