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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少爷，少爷？”覃凯放学到家，放了书包就来找舒灏然，舒灏然却不在。
“阿凯，少爷去老爷子那边了。”保姆赵婶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正在打着鸡蛋羹。
“哦，今晚老爷回来吃饭吗？”覃凯点了点头，自发地走进厨房帮忙，看着案板上、水池里许许多多的菜，不禁问道。
“先生说有应酬，但老太爷会来，也让你爸爸今晚跟着一起吃饭，据说还有客人，呵呵~”赵婶喜欢热闹，平时家里大多时候都是舒灏然和覃凯两个小家伙吃饭，今晚忽然这么多人，她不禁喜出望外，忙得不亦乐乎。
“爷爷要来啊！大概又要问成绩和表现，加上爸爸也在，我又要被念了……”覃凯垮了垮小脸，他的成绩其实挺好，全班前十名，但老爷子要求高，每每都觉得他还可以更好。“哦对了，少爷上午去医院，检查结果怎么样？”
“听说一切正常没什么问题。”赵婶笑了笑，把土豆交给覃凯削皮，“说实在的，这次少爷被绑架后回来，变得懂事了许多，再不像以前那样冒冒失失，横冲直撞了，如果真如医生检查的那样身体也没有问题的话，那少爷也算因祸得福，挺不错的。”
“嗯嗯，我也觉得，这次少爷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说不好具体哪里，但我喜欢现在的少爷，啊不对，什么样的少爷我都喜欢！”意识到说错了话，覃凯吐了吐舌头，安静下来削他的土豆，心里猜测着什么客人。
“削完土豆就去做功课，我这边忙得过来，你做做样子给你那个老古板的爸爸看看就可以了。还有，少爷的功课你也多帮着看看，偶尔说说他也不是不可以。”赵婶从小看着两个孩子长大，差不多当了自家孩子，她了解覃越斌的固执，但不认可他嘴上说来说去的那一套，一味强调两个孩子间少爷和下人的关系，反而会让好端端的两个孩子，变得越来越别扭，有什么好？
“嗯好，赵婶最好了~”覃凯笑了起来，心里却吐了吐舌头，想着谁借胆子给他去数落少爷。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到了晚上，舒灏然和老爷子接了客人一起到家里，覃凯丢开作业，小跑着出来一看，竟然是凌慕安和她妈妈。最后进来的是覃越斌，知道了今晚为凌慕安庆生，脸不觉就板了下来，一直不怎么说话，看母女俩的眼神也不和善。
晚餐很丰盛，赵婶一样样菜色端出来，摆了满满一桌，受邀前来做客的凌慕安到现在还有点不信，舒灏然竟然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阿姨，安安，你们不要客气，坐。”舒灏然拉了拉老爷子的衣袖，朝他挤了挤眼睛。
“嗯咳，对，不要客气，那个阿斌，你别绷着脸，这是我邀请来的客人。”老爷子在长形桌的首位坐下，朝覃越斌使了使眼色。
“是，老爷子。”覃越斌年纪不到四十，但看起来有点显老，一板一眼穿着熨烫过的灰色衬衫和长裤，不爱笑，爱说规矩规矩。他是跟着他妈妈也就是覃凯的奶奶来到舒家的，然后就一直为舒家做事，为人耿直不懂变通，对门第观念十分偏执，这也是覃凯妈妈受不了，跟他离婚的主要原因。
“不不，没事没事。”凌母赶紧陪了笑脸，拉着凌慕安轻轻坐下来，说什么不要客气，当然是不可能的。
“……”覃凯帮着端菜，放碗筷，看着自己不悦的爸爸，咽了咽口水，没敢吭声。
“来咯~蛋糕来咯~”赵婶在厨房解开了盒子，把老爷子托人买的蛋糕拿到桌上来。
“那个，真是不好意思，其实只是个小生日，不必这样破费，还特意邀请我们来吃饭，谢谢，真的太感谢了！”凌母受宠若惊地复又站起来，左右谢着，凌慕安也赶紧跟着妈妈站起来，跟众人道谢。
“坐坐坐，别这么客气，什么小生日，十岁哪里是小生日？灏灏都跟我说了，前几天多亏小安出手相助，他才不至于躺在大马路上吹冷风，呵呵呵~”老爷子摆了摆手，把蜡烛推到舒灏然面前，让他插在蛋糕上。
“没……我没做什么……”凌慕安早已满面绯红，偷偷看了眼插蜡烛的舒灏然，努力压着心里的欢愉，不敢太过造次。
“赵婶啊，先别忙了，过来坐，阿斌小凯也来坐，大家准备点蜡烛关灯！”老爷子玩心重，想想自从舒灏然的妈妈过世，已经很久没有在家给什么人过生日了。
众人在桌边坐定，覃越斌拿打火机点燃了蜡烛，覃凯跑到一旁关了灯。客厅一下子暗了下来，只剩蜡烛橘黄的光，映照在桌边每个人的脸上，透出无限暖意。
高低不齐的歌声充斥在客厅里，小凌慕安捂着脸傻傻笑着，只觉得整张脸简直要烧起来了，肯定红透红透的。
[小时候家里条件差，从来不过生日的，最多妈妈做一碗面，我已经非常开心了。这样日积月累下来，也就没什么过生日的习惯，所以你今天不提，我都忘了，呵呵~]
舒灏然抬眼看着凌慕安小小脸上可爱的红霞，他还记得若干年后，自己虚情假意为她庆生时，她那感动的神情，当时他拍下了照片，向狐朋狗友炫耀，说要搞定凌慕安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现在想想，真是有够混蛋的。
渐渐地，他明白了这种非病理原因的疼痛，跟他的行为举动有关，如果不疼不痒，就说明过去也是这样的，比如他和爷爷的关系和最初对凌慕安的好。很多事他已经记不清了，但通过这样的判断，他开始明白，自己小时候并不是那么废柴，至少是个温柔的人，确实帮助了凌家母女，也确实遵循着爷爷的谆谆教诲，想要努力成为接班人，只不过后来变了，变成了自私软弱的人，变成了对于别人的苛责一味麻木的人。
老爷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又看向凌慕安，正好撞上对方的视线，小女孩的眼睛里倒映着蜡烛的光，不知道许了什么愿望，但大约与他有关。
唱了生日歌，许了心愿，吹了蜡烛，覃凯跑去开了灯。客厅一下子又亮堂起来，凌慕安不停弯腰说着谢谢，凌母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眼眶微红，早已感动得不能自抑。试问天下哪个父母不希望给孩子最好的东西，可是生活又是那么现实艰辛，想给的，并不一定就能给的了。
之后的晚饭也很愉快，虽然覃越斌一直面色不善地默默吃饭，但覃凯的活跃，老爷子的风趣，还有赵婶爽朗的笑声，驱散了所有人心里的负荷，心头五味杂陈的舒灏然也不觉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心口的闷痛渐渐不觉得了。
“这个长寿面，麻烦凌阿姨露一手~”等到吃得差不多，赵婶打算去下面条，舒灏然忽然又提议道。
“对对对！小安的长寿面，妈妈下更好！”赵婶一愣，随即笑着称是。
“那就，献丑了。”凌母和凌慕安也是一愣，随即再次满眼感激地望了望舒灏然。
“安安，下次请你吃赵婶下的面，可好吃了~”等到凌母进了厨房，赵婶指点一二复又出来，舒灏然挑眉笑了笑，一句话就把赵婶哄乐了。
“是啊，我最喜欢吃赵婶的面了，那浇头，那汤料，简直是人间极品啊~”覃凯不甘示弱，乌拉拉说得天花乱坠。
“两个臭小子，嘴上抹蜜糖啦！”赵婶笑得合不拢嘴，心里老甜了，真不枉费她平时对两个孩子那么用心。
“真那么好吃？说起来，老头子我好像还没吃过赵婶煮的面！”老爷子跟着来起哄，分明只喝了饮料没喝酒，却露着微醺的神色。
“老爷子，其实您为什么不搬过来一起住，赵婶和我也好照顾您。”一直做透明人的覃越斌不觉也开了口，其实他一直挺担心老爷子独居，没人照应。
“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住习惯了，哈哈~”老爷子再次打起马虎眼来，其实几个人心里有数，老爷子和舒旌宇在很多方面意见不和，他是不想在家里发生不必要的争执或争吵。
“爷爷，住过来吧~”舒灏然默默隐去眼底的波动，主动请求道，然后扬起了天真耍赖的笑容，拉住爷爷的手摇啊摇，“这样我就不用天天放学跑去爷爷家，晚上又要回这里了~”
“你啊，有车子接送你还嫌麻烦，真是懒得没边了！”老爷子捏了捏他的脸颊，对他的喜爱和宠溺溢于言表，“既然难得我乖孙子开口了，那我就考虑考虑吧，哈哈哈~”
这样的爷爷，他为什么会讨厌和害怕？舒灏然想，应该也有舒易辰的“功劳”吧。
每人一碗，说实话，凌母的手艺也就一般般，不过这碗面，是凌慕安的庆生面，舒灏然吃在嘴里，默默当做也是自己的庆生面。
吃完饭，众人又随便闲聊了几句，时候不早，老爷子回家，顺道送母女俩，赵婶在厨房收拾残余，覃凯被覃越斌支开去帮赵婶的忙，剩下两个人，舒灏然多少猜到覃越斌要说什么。
“也许凌小姐真的帮助过少爷，但我们也帮她们解决了困难，应该两清了。少爷不应该再跟她们有什么来往，人都是贪婪的，您对她们好，渐渐地，就会被认为理所应当，之后纠缠不休，麻烦不断。这样的例子覃叔我看过许多，少爷，您是舒家未来的继承人，交朋友要有规矩，不能随便胡闹，老爷子宠着你不说什么，但有些话就算少爷不爱听，我也是要说的。”覃越斌憋了一晚上，这话已经算说的客气。
“覃叔。”舒灏然微微低下头，不想露出太多成熟的神态，“我懂你的意思，我保证，只有凌慕安，因为……因为她救过我的命。”
“少爷……”覃越斌叹了口气，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再强硬地多说什么。“我是为您好，为舒家好，总之别轻易对谁太好，您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想法，也许只是图舒家的钱。”
“嗯，我会好好记住的，覃叔。”舒灏然点了点头，覃越斌归纳的很好，他生前就是太不懂得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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