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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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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虽说订婚这事儿只是老爷子闲聊里随口一说,并不算数,但以凤家老爷子的威望,这句闲言的份量却不算轻。

罗西柚明白,以凤家的地位,加上凤容本身的模样成就,上流社会里觊觎凤家少夫人地位的名媛并不在少数。

何况老爷子想给凤容指一门亲事的想法也人尽皆知,怕是打起这主意的人早已经排队扎堆儿了,谁能想这一殊荣就这么不轻不重的落在了她头上。

当天打趣祝贺讨彩头的人不少,但有几个是真心的。当日离开宴会厅时,结伴同行的夫人小姐里,偷偷打量她的人就带着几分鄙夷探究之色,大概是认为她,或者罗家使了什么手段。

宋青蓉在车上和她说话,当初孟雁淑的试探她其实听出来了,很震惊,虽然她因为老父亲的缘故一向敬重凤老爷子,并且凤家确实有世家之风,傲而不娇,实而不糜,于公于私嫁入凤家都算得上是一种荣幸,对罗氏集团的发展利弊更是不言而喻,但她更在意自己的女儿。

原本她就对罗西柚心怀愧疚,虽然现在女儿找回到了自己身边,但究其原因又是一份亏欠,自然不会擅自为她做主,怕误了她终身。女子嫁人是大事,怎么能因为门户贵贱就一概而论,何况他们罗家也不是寻常人家,自然委屈不到西柚。

“西柚,这事你孟阿姨虽然明里暗里和我提起过,但也不过是闲话家常,算不得数,爸爸妈妈并不会勉强你,你放心,老爷子的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罗西柚点头,这件事她是最不会当真的人了。

当初罗西柚顶着名牌大学高材生的帽子,背后闪着舍己救人的圣母光芒,回到了罗家。为人处事低调内敛,性格宽厚与人为善,个性温和却柔韧独立,一颦一笑自成风骨。

但即便如此,她也配不上凤容。

凤容是军家子弟,他亲爷爷是上届的军区总司令,肩膀上扛着沉甸甸的三颗星。父亲的头衔很高,出行都需要警卫随同,哪怕是平日里赋闲在家笑意盈盈的孟雁淑,头上也顶着一堆金光闪闪的艺术家称号。

撇开这些身世背景不谈,凤容会开飞机和游艇,擅长射击和武道,爱好赛车,会钓鱼还会烤肉,有腹肌,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备受器重的军区王牌,年少天纵,自然不是她配的起的。

罗曦茵把凤容的一大堆优点一股脑的告诉她,眼睛期期艾艾的看着她问:“姐,你真的不喜欢三哥?”

罗西柚看她一眼,继续叠自己的衣服:“我见他不过几面,又没有深入的接触,说实话我对他的了解还不如对乔琛的多,我去哪里产生感情?”

罗曦茵咬了咬嘴唇,唇角有了几分舒缓,语气也欢快了几分:“那有些可惜了,不过这种事也不能勉强,我们罗家的女儿,可不愁嫁。”

罗西柚把衣服挨个儿挂进衣柜里,垂眸轻笑。

罗曦茵还是小,瞒不住事儿。

只是罗曦茵喜欢凤容——小姑娘家的仰慕迷恋也就罢了,如果是真的喜欢,那祁森远就有些可怜了。

看见罗西柚在衣柜前发呆,罗曦茵提声多叫了两声:“姐姐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在想上司交代下来的事儿,我又没有忘记的,不然要挨训了。”

“阿远敢训你!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她看着罗曦茵,女孩子面色纯真,一派可爱娇憨之色。她背靠着衣柜,缓缓开口:“祁总对你那么好,你好歹也对他温柔些,不怕他难过吗。”

“我也只敢和他闹了,阿远打小就脾气好。”罗曦茵笑嘻嘻的,又道:“你叫他名字就好,祁总祁总的叫着多生疏啊!”

罗西柚笑了笑,没说话。

“哎,姐!”罗曦茵趴着玩她的电脑,忽然惊讶的开口:“这是你拍的写真集吗?”

“嗯,算是吧……”罗西柚视线落在电脑上,文件夹里存着二十一张相片,拍的十分有艺术气息,清新的田园,冷傲的复古,甜美的写实……风格不一而足,手段和设备都很专业,拍出来的效果很惊艳。

这是当初大学毕业的时候舍友明晓尧给她拍的,当作毕业礼物。

明晓尧是T(女同里的男性角色),虽然宿舍里有单纯的姑娘,大一时连gay和蕾丝是什么也不知道,但却很温和自然的接纳了明晓尧,她们的四年宿舍生活一直和谐而且欢乐,明晓尧完全把自个儿当男人,一直很照顾她们。她和罗西柚的感情很好,之前提到的,经常流连夜店酒吧,告诫罗西柚社会黑暗的那位舍友,就是明晓尧。

明晓尧很钟爱摄影,大学的时候虽然学的是经济类,但社团和相关比赛却一直是她的重心。后来去国外读了摄影专业的研究生,每年都飞来飞去,美名其曰用镜头记录世界。

前几天,明晓尧学成归国,来了F市,罗西柚才终于又见到她。

曲奇这几天大概是工作量实在太大,有些累的慌,开始把一些琐碎的任务移交给罗西柚,罗西柚很开心。

祁森远打她的内线,说要喝咖啡。罗西柚一边雷厉风行的在键盘编写一会儿会议祁森远要用的文稿,一边用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筒,想也没想的说:“你能等会儿吗?”

在对面办公的曲奇听见这句话抬了下头,然后又埋下头继续工作……算了,声音和语气都很温柔,态度诚恳,没有什么需要指责的地方。

电话那头的祁森远也怔了一下,很乖的说:“噢那你先忙着。”

罗西柚忙活到下班,接到了明晓尧的电话,她在那头鬼哭狼嚎十分悲伤:“你到底去了什么破公司啊,人家晚饭都吃了一轮儿了你们还给不给下班了,这是压榨员工,是残忍的资产阶级做派,你们老板再这样我就找律师投诉了!”

罗西柚:“国外呆了两年把你脾气长的。”

“人家想找你吃饭嘛,我有小秘密要告诉你!”明晓尧虽然一直男性打扮,处事做派也都像个男人,但撒娇这点倒是不逊于她们宿舍任何一个小女生,虽然她撒娇撒的让人一身鸡皮疙瘩就是。

“嗯,最迟十分钟,我手里的事儿就办完了。”罗西柚说:“去哪吃你定吧,我直接去找你。”

“好嘞!”

祁森远一直在等他的咖啡,后来曲奇端着杯咖啡进来说:“罗西柚下班了。”

祁森远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他抿了口曲奇送进来的咖啡,皱了下眉:“你泡的?”

曲奇正要开门走,闻言回身:“对,祁总有什么指示?”

祁森远摆摆手。

明晓尧找了家烧烤店,啤酒肉串和蛤蜊,吃的酣畅淋漓,罗西柚穿着的白衬衫,被明晓尧肉串一甩,甩了一串油。

罗西柚一副囧字,恨不得把手里的鸡翅戳到明晓尧鼻尖上。

“别生气别生气,我们多好看一姑娘啊,吹胡子瞪眼儿的像什么样子!”

罗西柚觑她一眼,吃个闷亏。

明晓尧吃到大半,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生啤,打了个饱嗝儿,然后嘴巴一摸大义凌然的说:“我交新的女朋友啦!”

罗西柚哦了一声,继续吃着手里的一串墨鱼丸。明晓尧在大学的时候就交了两个女朋友,一个高挑性感,一个娇小可爱,前者本来就是女同,后者则是被明晓尧活生生掰弯的。同系的学妹也曾经主动追过她,总之基本是桃花不断,她们宿舍的人都见怪不怪。

她们都快三年没见了,她交个女朋友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看见明晓尧翻起来的白眼,罗西柚只能清清嗓子问:“是国外认识的吗,外国姑娘?”

“不是!”明晓尧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就像她总是闲不下来一样。她脸上光彩熠熠:“是国外认识的,中国人,家就在F市。”

罗西柚说:“怪不得你一回来就跑到这来了,我还以为是来看我的。”

明晓尧耷拉着两只油光油光的手,把头枕在她肩膀上:“我当然也是来看你的,你也是很重要的一小部分原因!”

罗西柚呵呵的笑。

“改日约出来给你见见。”

“提前约,我不一定有时间。”毕竟已经开始工作,又不像以前在学校,心血来潮就翘课出去了。说起来,明晓尧以前谈对象的时候就喜欢拉过来给她们宿舍的人见见,就跟见家长一样。

罗西柚多少能明白她的心思,现在社会文明高度发达,百花齐放,然而某些小群体还是不能被广泛的接受。明晓尧的父母就一直不肯接受她的身份,中学的时候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这并不是病。

明晓尧真正意义上的初恋在高中,她有时会念叨起来,觉得自己错过了真爱。罗西柚并不理解,她说你才多大点啊就知道什么是真爱?

后来罗西柚发现,明晓尧很排斥自己女生的身份。

她有时候喝醉酒的时候会哭,一边哭一边说:“我只是不是男人而已,怎么了怎么了!”

罗西柚侧头看她,明晓尧嘴里塞着一只鸡腿,说话含糊不清的:“我媳妇儿可美了,个高腿长,我有点担心你见了她会自卑……你千万别啊柚儿,你知道我不是一个以貌取人见色忘义的人。”

“你是。”

“刚说啥了,说啥了,你有胆子再说一遍!”明晓尧捏着她的脸,不留情的扯:“几年不见你这放冷箭的技能怎么不见减啊!”

罗西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想打人,她皱着眉头一字一顿的说:“你的手都是油啊,都是油,你看我的脸!”

明晓尧仔细瞅了瞅,发现罗西柚的确被她抹了一脸油,她缩回手,干巴巴的赔笑:“哈,哈哈哈,没事儿,美容!”

一边咧着嘴贱兮兮的为自己开脱,一边抽了几张面巾纸给她擦脸:“我们西柚皮肤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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