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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仍十分轻柔，脸色却分明转冷，“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推你吗？”
仿佛是找到了靠山似的，小丫头胡乱抹了一把哭的像小花猫一样的脸蛋，一股脑地把积压在心头的委屈全说了出来。
“他先骂我，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小野种，说一定是因为我不好，所以我爸爸才丢下我不要我，然后我拿老师发的点心砸他，他就跑过来推我。”
小丫头气呼呼地告着状，却越说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可我根本就没见过我爸爸是谁，为什么他要嫌弃我不好呀。”
苏桃喉头一滞，这意料之外的真相如同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压得她心口猛地一沉，本想说点什么，却半个字音也发不出来。
她当时也是一生下苏星辰就没再尽到过一天母亲的义务，孩子从小就在各个福利院之间辗转周旋，像货物一样被调来调去。
说起来，那晚那个男人不负责任，可她口口声声说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孩子，不也一样完全没有关注到孩子的内心世界吗？
一时间，苏桃又难受又自责，刚止住的眼泪又无声地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小丫头的个子比正常这个年龄的孩子还要稍微瘦小一点，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重量。
霍霆琛抽出西装胸前口袋里的手帕递给她，然后摸摸怀里小人的头发，轻声道，“星辰没有错，你是最可爱最好的孩子，不要听别人胡说，明天叔叔送你去上幼儿园。”
男人没应声，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狭长的黑眸中涌动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怒意。
小丫头没察觉到空气中浮动的诡异气氛，拽了拽霍霆琛的袖口，“叔叔，我肚子有点饿了。”
“好。”霍霆琛温声道，“你乖乖躺着休息，我去给你买好吃的。”
住院住的太多，这个时间周围有哪几家餐厅还开着，她心里一清二楚。
苏星辰虽然嚷嚷着饿，但实际上没吃多少就吃不下了，最后一瓶液体换上的时候，她已经窝在苏桃的臂弯中沉沉睡去。
苏桃没胃口吃东西，轻手轻脚地拨开女儿额前的碎发，目光中满是自责和担忧。
霍霆琛在她身侧坐下，睨了她一眼道，“把小丫头放好，我有话问你。”
待苏桃反应过来，视线中只剩他的一片衣角，擦着门框消失不见。她咬了咬唇，预计到不会是什么好事，但还是轻手轻脚地给女儿掖好被角，起身走出去。
走廊尽头的窗户前，男人修长的身形逆着天光站的笔直，半张脸笼罩在晦明不定的阴影里，偏头抽着一根雪茄，指尖处燃着一点赤红的火星。
眼角余光瞥见她走近，霍霆琛立马将只抽了一口的雪茄从嘴唇指尖抽走，反手暗灭在垃圾桶的金属桶盖上。
尽管已经猜到了他大概要说什么，苏桃还是没料到他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当即脸色微微一白，指尖立即绞在了一起。
霍霆琛略略拧起了眉头——她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把孩子生下来？这不像是她的风格。
话已经到了嘴边，可看她一副脸色煞白的模样，一个有些异样的念头忽然钻进脑海中。他黑眸一动，“苏桃，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桃咬紧了下唇，牙齿几乎将唇咬出一条鲜明的血线，“你真的想知道星辰是怎么出生的吗？”
眼看着她眼中的亮光寸寸暗下去，霍霆琛脸色略略沉了沉，没开口。
真相到底几何，早在四年前她就已经跟所有人解释过无数遍了，当时却没有一个人选择相信她。现在时过境迁，难道他们就会相信了吗？
如果仍然不相信的话，她还有什么必要再将那痛苦不堪的记忆血淋淋地从记忆深处挖出来呢，为了自取其辱吗？
越想，苏桃的脸色就越苍白，血色褪得飞快，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悄无声息地攥紧成了拳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该说的，四年前我就已经说过了，如果我现在告诉你那就是真相，你相信吗？”
“我相信。”霍霆琛偏过头，语气没有分毫波澜，只眉心微微拧起了一点，“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似乎是没料到他会答应的这么干脆，苏桃微微愣了愣，随即唇角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话说到一半，当日的记忆再度纷至沓来，她喉头猛地一窒，痛苦得竟是发不出了声音，顿了半晌之后才道，“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我只记得喝下去了一杯牛奶，之后的事情就”
“其实你有没有觉得，”霍霆琛忽然打断她的话，淡淡地道，“小丫头长得有点像一个人。”
苏桃以为他又要旧事重提，无力地解释道，“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根本就不认识纪谦铭，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拿他来说事？”
霍霆琛漫不经心道，“我还没提他的名字，不过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如果除过嘴巴，将剩余的五官拆开来看。”霍霆琛冷不丁地打断了她的话，幽深的黑眸一动不动地锁住她的目光，“星辰长得有点像我。”
看来这男人还真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这种时候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开玩笑。
她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女儿怎么可能会长得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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