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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只是瞧着婉妃这般淑德贤良的模样,丝毫不像是会私通的人,“婉姐姐是否有什么苦衷?”
“有何苦衷……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容易信任别人……才会着了她们的道,只是……只是,咳咳咳……寰儿,寰儿他真的是……皇上的儿子啊……”
婉妃缓了缓,才道:“那时我已被打入冷宫……才知晓自己已有孕两月了,本以为能因着有了龙嗣……出了这冷宫,后来肚子越来越大,送饭的那些宫人也瞧了出来,因着我是个私通的罪名进来的,那些宫人便胡言乱语,说我怀上了那男人的种,也不知,是否传到了皇上的耳里,大约皇上并不知道,否则一个野种,怎么可能会活这么久……”
宋子衿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瘦弱的孩子,心中不禁一痛,道:“婉姐姐你放心,寰儿不是野种,我定会证明寰儿是皇上的儿子,日后再无人敢欺负寰儿。”
婉妃看着她坚定的目光,笑了笑,虽然她同姝贵妃气质完全不同,可是这良善的心,却是一模一样。
宋子衿陪婉妃唠了许久,外面天都有些黑了,她才想起该回去了,怕是这回寰儿也该醒了。
“婉姐姐,天色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寰儿先在我那养病,你不用担心他。”
宋子衿回到嘉仪宫,便吩咐竹儿去御医院找最好的御医去冷宫一趟,又吩咐小厨房做了些营养不油腻好消化的吃食,给冷宫送去一份,剩下一份留给寰儿吃。
宋子衿回来那会,寰儿还睡着,她便去了小厨房帮她们一同做吃的。
宋子衿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粥正往屋内走,到门口就隐约听见了些哭声。
“这是怎么回事?”宋子衿把莲子粥放到桌子上,看到三两个宫女围在床边,不禁微微蹙眉问道。
“参见娘娘。”三个宫女回过身看到宋子衿便像看到救星一般,齐齐松了口气。
宋子衿端着莲子粥走到床边坐下,把粥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抱起了缩在床脚的小人儿。
如今这小孩已经被竹儿她们擦洗的干干净净的,身上了换上了一身雪白的裹衣,这般看去,虽然依旧很是瘦弱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可却也水灵了不少,依稀能看出他眉眼间同婉妃有几分相似之处。
孙逸寰一双黑亮的眼眸还带着些泪水,望着宋子衿,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也不再嚎哭了,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一下子扑到了宋子衿的怀里,“姐姐!漂亮姐姐!寰儿知道你是好人,你带寰儿去找娘亲,好不好?”
宋子衿被他扑了措手不及,听完他的话,不禁觉得这孩子似乎聪明的很,把他搂在了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问道:“你怎么就知我是好人?万一我是坏人呢?”
“姐姐不是坏人,姐姐是救寰儿的好人,那些打娘亲,打寰儿的人才是坏人!”孙逸寰愤愤的说道,小拳头攥的紧紧的,宋子衿相信若是那几个小太监在这里,这孩子的手早就打在他们的脸上了。
“他们经常打寰儿么?还打你娘亲?”宋子衿讶异,这群小太监还真是胆大包天,说寰儿是野种也就罢了,可就算婉妃再不济,她也是皇上的女人,也是他们可以动手打的?
说到这个,似乎是孙逸寰的伤心事,眼中又蓄了些泪水,好像随时就会掉落一般,声音也糯糯起来,“他们总是不给娘亲和寰儿饭吃,寰儿找他们要,他们就打寰儿,娘亲又总是咳嗽,每次娘亲夜里一咳嗽,他们就会对娘亲,又打又骂的,说娘亲吵到他们睡觉了……”
宋子衿微微蹙眉,那日他们打孙逸寰的架势,她也看到了,而那婉妃,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又挨了他们的打……她不禁觉得有些心寒,偌大的皇宫金碧辉煌,气度威严,却在这宫中的某个角落,日日都在上演恶仆欺主的戏码,可悲,可恶。
“因为……因为寰儿偷了他们的吃的……娘亲对寰儿说过,偷窃是不对的,可是……可是他们不给饭吃,娘亲把自己以前省下来的点点饭给寰儿吃,娘亲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寰儿也不想偷东西的……”
宋子衿拿出手帕擦着他的泪水,问道:“寰儿是在找你的馒头吗?”
孙逸寰眼眸一亮,用力点点头,小声说道:“虽然寰儿被他们打了一顿,不过还好馒头没有被他们抢走,不然娘亲又要饿肚子了……”
宋子衿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孩子,那个硬的和石头一样的馒头,是人吃的东西吗?她抬手摸着他的头,说道:“寰儿乖,你娘亲现在已经吃的饱饱的了,不会饿肚子的。”
“你骗人,他们才不会给娘亲吃东西,寰儿要赶快回去了,馒头呢?馒头在哪?”孙逸寰说着就要站起来。
却又被宋子衿拉了回去,“馒头被我扔了,那些人确实不会给你娘亲吃东西,可是我可以给你娘亲东西吃啊,现在她更担心你的身体,你现在也病了,你娘亲希望你能在这里养好病再回去。”
“不要,我不要在这里,我要找娘亲!”孙逸寰一边挣扎,眼中又满含了泪水。
“寰儿!”宋子衿轻呵了他一声,孙逸寰小身子一抖,这才安静下来,撇着小嘴抽鼻子。
“寰儿,不是我不让你回,只是你现在也生病了你懂么?你要是回去了,说不定病会越来越严重越来越严重,就会病死了,再也见不到你娘亲了就,难道你不想再见你娘亲了么?而且你若是在这里,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完全不会饿肚子。”宋子衿一边恐吓,一边威逼利诱,最后小寰儿终于招架不住,只能点了头。
“那漂亮姐姐……寰儿能不能,能不能去看看娘亲……”孙逸寰小声的问道。
“当然可以。”宋子衿心中暗叹这孩子的孝顺懂事,“不过,你要先吃些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去看娘亲。”
宋子衿轻笑,拿起一旁的清粥,舀了一小勺试了试温度,正好是温的,便递到孙逸寰嘴边,道:“来,张嘴。”
孙逸寰愣了许久,直到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才回过神,吃下去了嘴边那口粥。
香甜的米粒入口即化,香味还遗留在口中,孙逸寰发誓,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宋子衿见他眼中含泪,又要哭出来的样子,急忙问道:“寰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疼了?”
说着又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孙逸寰却闭着嘴,撇了撇嘴唇,“寰儿不吃了,寰儿想留给娘亲吃,娘亲肯定都饿坏了……”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想到自己吃着这么好吃的东西,娘亲却一直饿着,孙逸寰就想打死自己,满满的罪恶感在他心头盘旋不去。
宋子衿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这孩子傻的可爱,孝顺不已,又让人心酸不已,她把孙逸寰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哄道:“乖,不哭了,你娘亲现在也在吃粥呢,和你吃的是一样的,姐姐既然管你,就不会丢下你娘亲的,听话,不哭了啊。”
孙逸寰听到这话才停了下哭,抽着小鼻子看向宋子衿,不确定的问:“真……真的么……”
“从前啊,有一只小狐狸,偷着从家里跑了出来,他在大树林里玩了一整天,想回家的时候,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他一直找啊找啊,噗通一声,掉到了个大坑里,摔伤了腿,一动也动不了,他这才想起来,娘亲爹爹平日里不让他出来,就是因为树林里有好多猎人布下的陷阱,小狐狸这时候真是后悔自己不听娘亲和爹爹的话,偷偷跑了出来,后来,有个猎人来了,把他抓了出来。”
“那小狐狸岂不是死定了?”孙逸寰越听越精神,这是他第一次听故事,只觉新鲜的很,一个字都不肯落得听着。
“那个猎人,看小狐狸受了伤,便把他带回了家,给小狐狸包扎了伤口,养在家里,还给他做烧鸡吃。”
“后来啊,小狐狸伤好以后,猎人就把他放了,小狐狸也顺利回到家了。”
宋子衿看着他渐渐入睡的模样,轻笑,其实她听的故事并不是这个结局。
洛晏对她说,猎人之所以给小狐狸包扎伤口,是因为他的那身皮毛值不少钱,待猎人把小狐狸养的更加皮毛油亮以后,便剥下了小狐狸的皮,在市场上卖了个好价钱。
待宋子衿年龄大些了后,她再回想起这个故事,也体会到了洛晏讲这个故事的含义。
他是想让她明白,若是她离开了他,只会被人鱼肉,被人欺骗,被人贩卖。
“嘘……”宋子衿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噤声,指了指刚刚入睡的孙逸寰,又指了指门口。
宋子衿坐于院中的石凳上,竹儿在石桌上放了壶热茶,给她倒了一杯。
“是这样,方才御医同我一起去看了婉妃,御医说,婉妃患的是肺痨之症,患病已多年,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只怕是……命不久矣……”竹儿说道。
宋子衿叹了口气,那冷宫的环境,重病身子还要照顾年幼的孙逸寰,婉妃能在那里生活个四五年,已是不易,如今被宣判个病入膏肓,也是情理之中。
孙逸寰还那么小,又整日吵吵着找娘亲,若是他再也见不到婉妃,真不知那孩子会如何……
“御医还说,肺痨是传染病,所以公主还是尽量少和婉妃见面为好。”
“御医诊断过孙小公子的身子,并没有肺痨的症状,公主大可放心,只是若是这婉妃哪日撑不住死了,那孙小公子,公主要如何处理?”
宋子衿只觉竹儿说话间,隐隐透着些无情,又好似她并不太乐意,她将孙逸寰养在宫里。
“寰儿本是无错的,他只是个孩子……”宋子衿轻叹,只觉孙逸寰同自己的身世一般可怜,不,孙逸寰比她还好些,好歹他还有个做皇帝的爹,不过这也是他最大的不幸,若不是因为这个爹,他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只是这个孩子,会害到公主。”竹儿极是严肃道:“公主你想想,孙逸寰是婉妃的儿子,婉妃是什么人,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被皇上遗弃的妃子,而她又是因为什么而入的冷宫?通奸,这是皇上最无法忍受的,而一个通奸的妃子的儿子,皇上会喜欢吗?他的存在就相当于在狠狠的打皇上的脸,难道公主,想就此失去皇上的宠爱吗?”
宋子衿微微蹙眉,竹儿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她坚信,婉妃不是会通奸的人,孙逸寰不一定不是皇上的儿子,只是该如何让他们相认……又如何让皇上知晓婉妃是清白的?
宋子衿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闭了闭眼,两手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思绪极乱。
突然有双微凉的手覆上她的双手,为她轻轻揉着太阳穴,宋子衿只觉那人虽手指冰凉,指尖却有股热流随着他的揉捏进到她的体内,舒服至极。
“你怎知是我?”身后的人声音温和,如同春日的暖风拂过人的心房。
“毕竟你养育我十五年。”其实只是知晓,他的手一年四季都如此冰冷。
“倒是没白养,为父极是欣慰。”洛晏轻笑,弯腰,把头放在了她的肩上,吐出的热气如数都喷到了她的耳朵上。
洛晏后退几步站稳,坐在她身旁的石凳上,不再逗她,直接问道:“听说,你把冷宫那位小皇子弄回了宫里?”
“你消息倒是灵通。”宋子衿没好气的道,虽然知道洛晏很神,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可一想到他知道她所有事,她便浑身不自在,好似时刻都被人盯着一样。
“他那个便宜母妃,就快不行了,怎么,你想把那孩子养在你身边?”洛晏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问的有些漫不经心。
洛晏看着宋子衿的愁容,若有所思,许久才开口道:“我可以说服皇上同那孩子滴血认亲,若验出他是正牌的皇子,那便皆大欢喜,若验出他不是皇上的种,就算我,也是无能为力了,那孩子不禁活不成,到时你我,怕是也会受到牵连,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真的要冒这个险?”
宋子衿不答反问,“若当初你捡回我的话会有生命危险,你可还会带我回家?”
洛晏微愣了下,随即展颜一笑,“你又怎知我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带你回的家?”
一阵冷风吹过,宋子衿看着他的俊颜,只觉那双眼如同天上的月亮一般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