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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沈环缓了缓情绪,放下了嘴边的帕子,然后一叹道:“本殿向来只闻臣谏君过,却不曾听说妾数君错。身为女人呐,最重要的便是为夫君开枝散叶,尤其像咱们这样的后妃,更是应该将重心放在诞育龙嗣之上。况且,圣上如此,想来前廷重臣自然会规劝一二的,咱这些深宫妇人,就莫要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了。”
沈环这一番话说出来,直教殿内众嫔妃侧目,不是说皇后出生卑微吗?不是说皇后粗鄙不堪么?众人正揣测间,倏地听见沈环那最后一句话,不禁又转而无语了。见宁妃还想说什么,沈环又道:“再者说了,宁妃方才自言不过听说而已,又可曾亲见?还是说,圣上那边,有宁妃的耳目不成?”
这话谁敢接?谁不要命了,敢在皇上身边安插耳目?便是与皇上身边的人勾结也不行。就算有,那也只能走暗处,哪能拿到台面上来讲啊!章清怡扫了章清涵一眼,章清涵立即起身福礼道:“贫妾失言,还请殿下恕罪!”沈环道:“失言倒算不上,本殿想听的是乐子,你这个实在算不上。”沈环又看向众人,“方才那个谁……不是有乐子要说吗?”
众人心中再一次无语,方才那临危不乱、应对得宜、昙花一现的皇后,一定只是她们的幻觉而已。于是,殿内再一次恢复了和乐融融的气氛,但偷偷打量沈环的目光却多了起来,连沈环身边的一众侍仆都是如此。
沈环是想走藏拙路线,但眼下却不适合了。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都是宫斗老手,自己耍过一阵,凡事太过巧合,她们也自会猜测地出来。又何必自己再给自己设套呢?反正,天塌下来也好,她自管玩她的。
“扮猪吃老虎,这个沈环也是做地够绝了!”宁妃章清涵看向章清怡道:“贵妃,这样的人是千万不能再留了。”章清怡淡淡地道:“若她刚进宫之时,便表现出这样的话,焉能活到今日?如今,却是已经有根基了。”“根基?”章清涵不解地道:“她能有什么根基?家中无势,宫中又无人,她哪儿来的根基啊?”
章清怡淡笑一声,“最近丹凤宫内外可是暗暗换了好些人了,便是周姑姑要探她近身的消息,都要费一番功夫了。”章清涵诧异地道:“怎么会这样?沈环哪里有这个本事?便是拿钱收买人心,也做不到这样的地步啊?”章清怡摇头,“沈环自然没有这个本事,你只想想,这宫中,还会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又愿意扶持她的?”
章清涵默了默,突然睁大了眼睛,“是皇太后?”章清涵转而又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自先帝驾崩后,皇太后便深居简出,诸事不理,在太皇太后面前,也一直驯服地很,她竟有这样的本事么?”“这才是皇太后的本事。”章清怡道:“先帝爷为了她誓不纳妾,便可知她的本事不一般了。”
章清涵道:“那太皇太后那边?”章清怡一笑道:“你急什么,太皇太后如今只作不知,也不动作,自有她的用意,你如今也莫在沈环面前太过放肆了。且容得她再嚣张一阵,向来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她总归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章清涵应声道:“贫妾知道了。”
章清怡突然看向章清涵问道:“你这个月……月事来了没有?”闻言,章清涵不由红了脸,羞涩地一摇头,“回贵妃的话,还不曾。”章清怡眸色淡淡,嘴边却是含笑道:“再过几日,我便向太皇太后请旨,遣个信得过的太医来给你请脉。你若是一朝有孕,莫说姐姐我要以你为尊,便是那沈环也要让你三分了。”
章清涵连忙起身福礼道:“沈环不在话下,姐姐却是东君国最尊贵的女人,妹妹绝不敢与姐姐争锋。便是妹妹有幸诞下龙嗣,姐姐也才是他的嫡母啊,将来,也必定尽心奉养姐姐的。”章清怡伸手扶了章清涵起身,“你如今不便,就不必如此多礼了,好好养着身子才是。”“谢姐姐!”
眼见章清涵被侍女搀扶着回居殿了,章清怡的目光却久久没有收回来。一旁的掌事贺平春道:“主子不必气馁,主子才多年轻,过段时间必定会有的。”
章清怡终于收回了目光,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轻轻地道:“你以为我在羡慕她?我只是在可怜她罢了。从前在章家的时候,便要处处与我争个高低,当我真在乎这个嫡女的身份似的。也是,以她一个庶女的身份能得到太皇太后的看重,怎么能不尽心卖力呢?只不过,她太高看了自己,也太小看了沈环!”
贺平春有些明白了过来,“主子的意思是……”章清怡淡笑一声,“机会我已经给过她了,可她既然要防着我,又想在太皇太后面前邀功,那就莫怪我送她一程了。”
贺平春道:“可她到底也是主子的助力……”“助力?”章清怡道:“这样有野心又自以为是的人,便该一早撇开,免得将来被她连累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话说,自从葫芦来了之后,这膳食之事便渐渐地由他主理起来,沈环也终于能吃上一顿饱饭了。葫芦会的花样又多,沈环的日子简直不要过地太美。不要问沈环为什么信得过葫芦,沈环又不是真傻,这段时间太皇太后没有动她,自然是有人替她顶着了。试问这宫中能有能力与太皇太后对抗的是谁?当然便是皇太后了。
所以说,宫中不一般的女人不止太皇太后一个,还有皇太后呢!虽然,沈环不明白皇太后为什么要帮着她,但总归不用自己操心太多了。而且,沈环发现自己去向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她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淡漠了,有时候还会和自己说几句闲话。
不过嘛,当中自然也有打探的意思。“你从前可是在家中读过什么书?”皇太后金氏瞧着正吃着饼子的沈环道:“听你说话,时雅时俗的,不像是没读过书的人。”沈环赶紧将嘴里的饼碎咽了下去,然后放下剩余的半块饼子,取出帕子抹了抹嘴道:“回殿下的话,妾身的家姐最爱听戏听书,幼时常拉着妾身一块儿,妾身便也耳濡目染了一些。”
金氏一笑,“可我听说,你姐姐便没有你这样的福气了。”沈环傻傻一笑,不作回答,皇太后不会遣人连沈家十八代都查了吧?金氏也没有再问下去,沈环也就起身告辞了。
沈环走后,掌事梁秋月不禁问道:“奴婢听说长寿宫那边只怕是有动静了。殿下,何以不向皇后提个醒?”金氏抬眸看向殿门外的景致,“既进了这后宫,就该什么都历一历的。有时输,可能也是赢,有时赢,也有可能是输……”
骄阳苑内,饮得半醉的乐潇泽被人搀扶着往妙海院而去。妙海院里住着一位“贵人”,姓郑叫做妙菱的,外边的人称她作郑姬。可骄阳苑里的一众大小奴才,甚至乐潇泽身边的宦官都得恭恭敬敬称她一声“郑娘娘”。只因,这郑姬乃是整个骄阳苑里最得圣心,也是最得乐潇泽看重的。
这郑姬生得一副如仙的气质,眉目流转间,直夺人心魄。当然,若光论容貌的话,骄阳苑内乃至后宫都不乏与之相当甚至在其之上的。但这郑姬本是风尘女子,自小便受过训练的,又阅人无数,自然知道怎么察言观色,怎么迎合圣心了。所以,不管乐潇泽在外边流连过多少朵花草,到了最终,也还是要回来郑姬这里的。
虽然,以郑姬的身份,不可能得到太皇太后、皇太后乃至众臣的认可,也就不可能给予妃嫔之位了。但郑姬在这骄阳苑内的日子,那可是过地比后宫一班嫔妃自在快活地多,况且又得圣宠。所以,一班奴才们都在私下说,这皇后呐,是皇上后宫的头一人,这郑姬呢,便是骄阳苑的头一人。其地位,可见一斑。
眼见着乐潇泽身边的一个太监来报信说是皇上便要来了,一向殷勤的郑姬今日却一反常态,默默倚在榻上动也不动一下,甚至答都不答应一声。那太监瞧了,只当这又是郑姬与皇上之间的情趣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皇上还真受着。所以,那太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径自去了。
这也是郑姬的本事,知道什么时候该卖力迎合,又知道什么时候该发发小脾气。乐潇泽在人前被奉承惯了,也没几个女子敢像郑姬这般“大胆”,所以,偶尔的一点小矛盾,反而更加深了两人的感情。但今日的郑姬这般模样,却并非是为了什么情趣,而是真的生气了。
却说自打那首领太监吕鸿出了个什么让皇上体验民间之乐的馊主意,建起什么脂粉楼以来,还另充了一批新人进去当作卖笑的。皇上也真受这个,只觉新鲜,几乎日日流连其间。郑姬自然明白皇上是天子,不可能只衷情于她,但她至少也要是那个最特别的人。
可哪知这两日,里边突然冒出了一个什么吴姬吴乐双的,听说样貌才情都在自己之上,奉承的功夫却不在她之下,更重要的是,那个吴姬可是年轻过她。若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前段时日,自己向皇上讨要一块连心佩,皇上明明说落在宫里找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