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上前推开门，丫鬟们鱼贯而入。

魏懿从内屋打帘出来，坐在食案上方。

因低着头，忘川只看到桌下黑色的马靴和紫色袍子上绣着祥云的衣角。

魏懿只要坐在那儿，忘川就能想象出他的模样，沉寂冷冽，剑眉入鬓，眼神锐利，白皙如玉的脸上永远带着让人不敢靠近的煞气。

忘川明显感觉到周遭的空气更加冷凝，大家也愈发小心翼翼。

端着铜盆的丫鬟得心应手伺候魏懿洗漱完，然后低垂着头退下。

接着她们把食盅一一放在食案上，前面的丫鬟放下食盅没有发出一丝响动揭开盅盖退出去。

轮到忘川的时候，叮的一声，碟子相撞的声音清脆入耳。

忘川吓得一抖，立马跪在地上，颤着声道：“千岁恕罪。”

再小心翼翼，她也出了岔子。

忘川做了锦衣卫八年，让她怎么杀人她有几百种方法，但让她伺候人，她还是头一遭。

就是顾铮，她也从未想过为他做这些。

但是魏千岁的残暴，绝对不是传闻。

魏懿冷着脸斜倪了一眼跪在脚下认错的丫鬟，是她？

他忽的轻笑出声，眸底一道暗芒掠过。

这丫头认错倒是认得快，眼中却无丝毫惧怕，那害怕的神情，动作，也是演出来的。

听到笑声的忘川，却是心中发紧。

魏懿性情阴晴不定，杀伐皆在一念之间。

上次的剜眼之痛，记忆犹新。

“你不怕本督。”

是疑问，也是肯定。

眨眼间，忘川心下却是百转千回。

心思电转间，她决定拍魏懿的马屁，至于怎么拍

“千岁是奴婢的衣食父母，奴婢对大人，只有敬畏，没有害怕。”

声音清脆，像魏懿养的那只叫声清悦的鸟儿，挺好听的。

忘川的话，明显取悦到了魏懿。

“这次就饶了你，退下吧。”

声音低沉，带着冷冽。一如魏懿这个人。

忘川磕头谢恩，快速退出去。她怕走得慢了，唯恐魏懿阴晴不定的性子，反悔了。

魏懿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想起往昔在他面前不畏生死的模样。

这丫头，变了许多。

魏懿冷冷一笑，“倒沉得住性子，对了，顾府那边，可传去了她的死讯？”

“已办妥。”

站在一旁的苏鹤恭敬地答道，但心底却更是疑惑。

千岁对这姑娘施以极刑，却又将珍宝拱手相让，世间仅存一株的灵药就这么被浪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真是可惜。

莫非千岁对着姑娘……

“那奴才把那婢女送来公子身边服侍？”在他身边久了，自然懂得察言观色。

魏懿没有回答，苏鹤知道他是应允了。

一进后厨，忘川就看到所有人都惊奇地盯着她。

只有珊瑚跑上来担忧道：“忘川，你没事吧。刚才你没出来，大家都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小丫头面含担忧，拉着忘川转了一圈检查她的身体。

忘川心中一暖，“我没事，千岁没有为难我呢。”

魏府，是一个比皇宫还可怕的地方，她必须小心谨慎，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她如踩刀尖上，脚底鲜血淋漓，即便如此，也不及顾铮给自己的剜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