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死、死人啦！”

江月闻声，心头一跳。也不管不上要追究钟子郁，想趁着混乱突破重围。

钟子郁一把抓住江月的手臂，江月刚想一把甩开他的手，见他摇头示意，便作罢。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走廊小心前行，不多时便逼近事发之处。

地上躺着的是个衣不蔽体、浑身皮开肉绽的女子，身上暧昧痕迹交错。赤裸的肌肤上满布伤痕，或是绳索或是匕首弄出来的痕迹。

在场围观的女子，都忍不住一阵阵作呕。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江月原本并不打算理会这个女子，况且她还需要继续探寻更多江府的线索。

但是医者父母心，眼见女子胸口起伏不定，便知道她其实还有生命迹象。

江月脱下自己的外袍，打算上前一步将衣服罩在赤裸的女子身上。

但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

她有些诧异，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钟子郁。

“快带她去医馆！”江月见是钟子郁，吊在喉咙的心也定了一下。

但毕竟舞坊没有完备的药材，就算有，也没有器材。

她没办法救人。

钟子郁压低了嗓音道，“出不去了。”

江月错愕地起身环视四周，果然，满月楼的各个角落都已经被楼中的护卫和打手所掌控，就他们，恐怕不够打的。

耳边的喧哗声依旧，吵得江月有些脑子疼。

她烦躁地蹲下身，“刺啦”一下将自己的外袍给撕破了，撕成一块块布条用来给面前的可怜人止血包扎。

前头突然闹了起来，或许是满月楼的主人出来了。

江月原本并不关心发生了什么。

但见钟子易从人群中穿梭而来，江月怔了一怔，包扎完之后站起身。随着钟子郁两兄弟走到角落处。

“五哥，见到天雪了。”钟子易声音低得近乎耳语，江月若是不靠近他们，也听不得清楚。

天雪？昏迷那天，她似乎隐隐约约，听他们提到这个名字。

她疑惑地在钟子郁和钟子易之间打量，见他们神色紧张，似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钟子郁、钟子易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余下话语选择密而不说。

“钟子郁，你……”

江月刚想跟钟子郁确认，耳边便传来破窗而入的声音，将江月的话给打断了，眼见一个接一个的官兵涌入了满月楼中。

原本还算宽敞的满月楼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朝廷办案，尔等宵小，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为首的将士江月认得，是她的世子姐夫手底下的将领王一帆。

王一帆亮明身份，楼里那些原本还想趁乱遁走的男客们，个个停在原地，不敢动作。

楼里的老板和旁边跟着的小厮，也已经被官兵擒住拿下。

江月再不清楚底细，此刻也明白过来，钟子郁设了一个局，此次也是来楼里瓮中捉鳖。

钟子郁一脚将小厮模样的男人，踢到了王一帆脚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人，眼神中尽是寒意。

“爷，地下的人都已经控制住了，被困的女子一共有十余名，绝大多数都是京兆府中记录在案的失踪少女，还有几个身份来历不明，暂时还没查到。”全场雅雀无声，却突然被一道清亮却没有任何情感波澜的女声打破。

江月循着声音望去，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被破开，一看便知道此处隐藏这一道暗门。

暗门中，一个白衣女子突破黑暗，步伐矫健，疾步朝着钟子郁走来。

她走到钟子郁身边，俯身行礼，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江月再是耳朵聪敏，却半句话都听不清楚。

钟子郁眉头紧锁，眸色沉沉，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钟子郁冷哼一声，语气冷冽，“本王原先还很好奇，究竟是什么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天子脚下做出如此行径！原来恃着宋明在背后给你们撑腰！”

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变。

宋明，可不是堂堂兵部尚书，怎的做出这样的勾当。

“怎么？本王还要亲自去相请宋大人不成？”

如果说最初钟子郁的冷冽语气，还只是让人仿佛身处寒冬。那么此时，他言语中透露出的腾腾杀意，就已经将这座华美的满月楼扯进了无间地狱。

时间仿佛被凝固，良久都不见宋明的身影。钟子郁脸色漆黑，仿佛能滴出墨水似的。

种人这才瞧见一个浑身上下无处完好，单穿沾满血迹的中年男人，穿过暗门而出。

这不是兵部尚书宋明，又是谁？

“宋明，你身为堂堂兵部尚书，竟然跟胡人互相勾结，陷害当朝丞相，你可知罪！”面对钟子易气愤至极的质问，宋明有气无力地歪嘴狞笑，眼底里都是漠视世间的冷然。

那模样，让江月想起了，曾经在恐怖电影里看到过的变态杀人魔，那种对生命的漠然，让人不寒而栗。

江月情不自禁，抖了一下身躯。

钟子郁向前迈开一步，高大的身形，恰恰挡住了江月的视线。

看着钟子郁的背影，江月发现这一刻的宁王殿下似乎格外伟岸。

“这帮胡人果然一个比一个蠢！若不是他们贪得无厌，老夫又怎会落入你们的圈套！”宋明的话让江月更加觉得恶心，勾结胡人，嫁祸朝廷命官，这条条款款，都是死罪！

而如今，这个罪魁祸首却还死不悔改！

“宋大人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有句话说得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能做到宋大人这个份上，恐怕距离天下无敌已经不远了吧。你那最后一张脸皮，我想也就是你身上那间里衣了！”

江月轻轻推开挡在她面前的钟子郁，正面和宋明话语交锋，嘴角噙着一抹狠戾的笑意。

她是恨极了这个宋明，枉顾道德伦常，视王法人命如无物。

“你！”江月的话着实狠厉无比，伤人无形。

宋明被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无法反击的样子可笑极了。

江月却并没打算就这么收手，她笑眯眯地上前，又在安全距离停下，弯腰与宋明对视。

“宋大人可知道，其实这世上还有比死亡的事情？想必你一定很喜欢生不如死的滋味吧，不然又怎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说罢，她又直起身子，转过身朝向钟子郁，“殿下，对这种畜生来说，死刑未免太轻了。不如留着他一口气，给我当小白鼠吧？毕竟在人身上试药可要比在老鼠身上直观多了。”

钟子郁是见过江月用老鼠来做实验的，因此他很清楚此时江月口中的“小白鼠”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