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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站在良蕤面前不偏不倚的正是她的温二相公,只见他一个眼神斜睨便对良蕤上下打量,不屑一哼:“原自昨儿我还以为你是个识大体之人,虽是庶女但不矫作,没想到今儿个便让我在这堂外受冻等你,连是纵容家人在背后说起官人辱话,不知你这个做娘子该当如何惩戒了这丫头?”
不想头天就吃瘪,连是祸害至阿喜,叫安良蕤由不得上前两步道:“是是都是我的不好,是我没有管教好身边人,惹得官人心中不快,官人身子受冻,时下我让妈妈捎带给官人煮些姜汤暖身,眼下公婆正等我们二人敬茶,若是因为一个小丫头误了时候,公婆怪罪下来,反倒不美,官人可是觉得呢?”
得她宽心良言,温起斯本还有意唆摆也只得作罢,只是阿喜吃冤得很,安良蕤只能将她留在门外伺候,来时温康生与钱氏早早坐在堂上,堂下皆是温家婶妇,肃穆不苟,全自正派,叫安良蕤心生敬畏,快快给她们敬茶行礼,这面见新妇无非说些好话外,剩下全自个琢磨。
“早个听说新侄媳是县上清流门户安府之女,家中两个姐姐早些嫁人,听得大姐可是嫁得了常州刺史赵家,嗳哟,这官宦门第嫁得真真是好啊,这金银珠宝可是享受不尽啊,还有你那个二姐福气也不小的,旧年的秀才郎,祖上可都是读书人,要不说你们娘家有福,不拨五两米,供得上下吃穿,这往后侄儿表弟来求个事,还请新侄媳念在长辈面,多多帮了才是!”说话的正是温家三郎温康金的大娘子唐氏,此人娘家门第平履,说不得富贵,但全凭自身好口才趁着温家家大业大之时提高了步子嫁了进来,如今自打分家后,温康金虽是老实作业,但生不得什么钱,家中劣儿不思进取,唐氏每每为这生计前途操碎了心,唐氏深知这温家有钱氏掌控,讨说不得,只得将主意打在了安良蕤的身上,却是见安良蕤含笑频频,收着步子就往回退,叫她纳了闷。
“若真是如此,二婶我也有件不情之请,都说秋闱已过,这不,起故因着生了头疼没去成了那州试,他在家可是天天生悔,我在家里瞧着可不是个滋味,他还说若能见上州考监生一面,定要好好发挥才能,为整个温家争些脸面,就是这么个小要求我就是行了娘家一趟,可惜家中兄长姐弟皆外出谋生,就是请书一封怕是也来不及了,这不赶巧碰上了侄新媳,那可真是祖上赚来的高香,还请新侄媳能发个善心,让我这个做婶母能做些什么!”闵氏心肠虽不坏,但无奈说话从不打掩饰,让人听着是实诚,但对于温康铁这个狡黠之人是实打实的不满意,这下算是难住了安良蕤。
只见温起斯自顾轻脚放手,似全没听见方才那些话般,叫安良蕤脸色更是沉上一沉,唯有堂上两个明白人看得仔细,却又不肯出声,一来方才两位弟媳之事他们也略有耳闻,只不过如今世道不济,莫要说他,就是老太爷还在世也未必能给他们个宽裕,想到此处一时四人皆看向安良蕤。
安良蕤手心那柄半透明刺木香菊轻菱扇是越发攥得厉害,眼下还未曾到回门的日子便提起这些为难之事,如今且不说要费些脚力去往那刺史府,再有就是这嫡庶有别,这若是传到了梅氏那处,怕是回门还不知道怎么看待她,时下,安良蕤正想婉拒,却见那温起斯独个离去,全没个心思在此理会,借此,两位婶婶也紧着离去,此事算是定下了
吃茶后,见钱氏尚坐未去,安良蕤深知此事做不地道,但终归由她这个温家主母出面解决了才是,若是不然这可叫她如何是好,不等安良蕤开口,钱氏已是明了她肚子里的心思,不由浅训:“两位婶婶好赖都是长辈,且提出的要求也不多苛刻,实不瞒你,方才你就该推了去,这下你办不下来,两位婶婶可是嘴皮了得的,言语中伤也是常有之事,你莫要这般看我,再有你两位姐姐婆家这般了得,帮衬帮衬我温家子弟也实属不过,好了,定省也够时候了,你下去歇着吧!”
得她这些话,安良蕤心中如浇热油,耐着性子行了出去,这一出门阿喜便登时迎了上来说:“姑娘,阿喜方才瞧见那二姑爷直奔了那西厢房里边,准是他养的小妾,这府里的人还说这二姑爷是个病秧子,我呸,看样子身子好得很,真真是可气,姑娘往后可算是指望不上二姑爷了!”
指望?她入这门时便没多大指望,都是逼迫成室,何来欢喜一说,古书上的痴男怨女还少吗?“好了,帮我准备点吃的吧,眼下我真的是饿得不行了,这若是倒下了,可真真是指望不上谁了?”
阿喜领命快快退了下去,届时安良蕤静坐在房中,看着这陌生的一切,她手上那柄半透明刺木香菊轻菱扇便是有有一下没一下扇着,怀想着昨儿个出嫁时鲜少见爹爹潸然忍泪,爹爹是她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亲人,往时总是见不到爹爹,再是见时便是分开,岂能叫人不感伤?
屋外忽是传来芝膏坊的最为上品的玲珑脂粉,这股香气安良蕤只记得在姚氏房中闻过几次,尤是那次做错了事情被罚跪在她房里,安良蕤对这香粉便极为仔细,抬眸时,只见一条人影已经行了进来,只见她一身宝粉清逸长襦,外裹墨绿对襟背子,大抵是便是上回阿喜连连说的妾娘吧,想到此处安良蕤不由起身却是被她压着坐下,听她吟道:“这位便是新妇吧,昨儿便是瞧见你了,看着你那细腰凤眼的,我就知道准是个美人,这下让我猜中了!”她自顾说得厉害,安良蕤只得细听。
“想今儿个你也是去了钱氏那处敬了茶,你也知道我这身份还上不得堂,就没办法吃你的茶?”安良蕤听来已是着手为她斟下,她见状苦笑得很,欢喜的眉眼却喝得不大高兴:“我可是听说,温家两位婶母为难你了,那两位婶母便是这样的人,往时在家常于老爷吵说,老爷爱面子便交托了大娘子,怎料大娘子敷衍了事,为此惹得两边不高兴,如今她们便瞧准了你的家门这才无礼些,你尽管不上心地做了,反定还有大娘子担着呢,你这才刚刚进门让你受了这般苦,真真是为难你了,瞧你这瘦的可是没吃好呢?”
听她说来,安良蕤暂也不知该不该信,这正室与妾室之间可说的事情总是这么多,尤是头次相见也并不了解此人,虽是她说得有几分合安良蕤的意,但这两头夹难这来回推脱当真是个法?那李氏也不多坐,絮叨几句便迂回了去,叫安良蕤妥帖不下心来,同阿喜闲散几句便撂着枕头独个睡着了。
这院杂之事安良蕤尚且理会不得就着昨个儿的劳累便睡到了酉时,醒时正好碰到钱氏屋内的王妈妈来传话:“二娘子快些醒吧醒吧,主母有事要交代你些!”
这一天交代下来之事竟有三两起,怕这其中还有些变故,安良蕤只得遣了些银子才让王妈妈松了口:“嗳,不瞒娘子说,今儿大公子顶撞了主母几句,平时都是这般,怎地今儿个让那妾娘李氏漏捡了个缝,让大公子气焰逼仄,这会子正躲在外边不着家,上午可是那妾娘来寻过娘子你了,娘子明白否?”
时下,安良蕤脸色一变,憋蹙着脚不知当去不当去,合计着还不知道这温家究竟发生了何事,自个便要秋风悲画扇了,左右不能耽搁,一入屋,安良蕤便寻了个墙根站稳了,眼珠子瞥瞥见钱氏仰面吃冷酒,这样瞧下去虽是体胖贵相的,但安良蕤心中实打实地有种被捏住气的感觉,在闺中时也是听得钱氏几分声望,说她如何如何掌家有道,八面玲珑,旺夫旺子,想到此处安良蕤只想把那个说这些话的人抓来好也让他沾钱氏的喜气!
“在屋子的紫檀梨花椅可是不够让你坐的,怎地一个人躲在墙根里,我钱氏虽不是出身大户,但在外也是有几分名声,这若是让他人瞧见了,可是想让我担了怎么怎么的名头啊?”钱氏合着眼说道,眼底尽是严厉,惊得安良蕤赶紧上前行礼,摸着良心说了几声不敢之后,这才让钱氏消了气给了座。
王妈妈在那天青色旧窑茶盅甜白瓷小碗添了些茶便独个退出了房去,惹得安良蕤只得口续不停缀饮热茶,方听钱氏冷吟自哀:“别介我说话难听,这世道艰难我一个妇道人家要打理生计,你切莫要往心里去?”安良蕤听了这话,愣愣按点了头,“你家也是有个妾室厉害的,你也不是没有这些人的手段,她们打扮得花红柳绿定能将老爷心偷了去,可怜我一心对他竟是落得个恶妇的名头!”说罢,钱氏竟还哽咽起来,叫安良蕤时下不知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