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木桌上，茶香袅袅。

沈将军正在和同僚酌饮，程氏走了过来，腰肢款摆，风韵犹存。

“有什么事吗？”沈将军乜斜了她一眼。

程氏福了一下，“我有事找老爷，既然老爷忙，我下次再来。”

沈将军道，“丞相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但说无妨。”

程氏等的正是这一句，她脸上浮起凝重之色，犹豫了一下才道，“老爷可知道，大小姐在太子府的事情。”

沈将军道，“言儿昨天才托人来转告，她在太子府很好，怎么了？是不是言儿受委屈了？”

程氏眼底浮起一丝嫉恨，老爷子对那个小贱人，果真是宠到了骨子里。

她压住心头的气，“说是大小姐公然纳面首，人已经住到了太子府里，老爷您看看，这种事情哪里是女儿家做的呢，若是传出去了，还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嘲笑大小姐，甚至会牵连太子和太子府的名声，老爷也要被人说成教女无方。”

听说沈言纳面首，林丞相竖起了耳朵。

沈将军愣了一下，转而大笑了起来，“言儿果然是长进了，纳个面首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太子府有她一大半的功劳，别说是纳一个面首，纳十个也没有什么问题。”

程氏哪里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顿时一噎，“老爷，您一点也不担心将军府的声誉吗？”

“声誉，什么声誉？言儿是有功的女将，和男儿拥有同等的地位，就算整个京城上下都知道这件事情，也最多当作闲谈，不会羞辱嘲弄。”

沈将军面色不悦，“倒是你，这么一点小事像塌了天似的，以后不能再这么冒失了。”

程氏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可是大小姐把本该属于巧儿的院子强夺给她的面首，这对巧儿是多么的不公平。”

她不提沈巧儿还好，一提沈将军冷哼一声。

“就算这是事实，你忘记二小姐对言儿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言儿不过是讨要一点利息，二小姐要还的还太多，你该好好管教你的女儿，别让她再祸害人，否则我再也不认她这个女儿。”

程氏本是希望沈将军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对沈言失望，可沈将军反而把她们母女俩数落一番，还不想认巧儿这个女儿，她感到有无数根针扎在自己的心头上，脸色隐隐发白，不服气地说，“敢问老爷，巧儿哪里对不住大小姐了，你要这样偏袒大小姐，也不该对自己的另一个女儿无情，巧儿知道了，也会心寒的。”

沈将军脸上已经凝上了一层乌云，袖子一摆，“你还好意思问，暂且不她要抢夺本该属于言儿的位置，她把言儿卖到青楼，言儿宁死不屈，纵身入河，差一点回不来，这件事情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程氏吓得一个哆嗦，“老爷，我，我的确什么也不知道啊，巧儿在太子府，我在将军府，我只听说大小姐跳河了，哪里……”

“就算你当时不知道，之后你知道了，还不是要袒护你女儿的错误，言儿受了那么多的苦，不管她做什么，我都支持她，你休要再在我的面前提她一句不是。”

程氏如堕冰窟，心像针扎一样难受，她还是低估了沈言在老爷心中的地位，凭什么她沈言声名赫赫，远盖过她的女儿，还得老爷这样毫无原则的宠爱？

可是她不敢违抗沈将军，只好拼命按耐住情绪，“巧儿的确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希望老爷给她一个机会，我也会好生教导她，巧儿再怎么说也是老爷的亲生骨血，老爷千万不要放弃她呀。”

程氏要落泪了。

沈将军摆摆手，“你有这等觉悟就好，下去吧。”

沈巧儿正等着消息，看到程氏一脸黯然地进来，就知道大事不妙。

“父亲是不是还护着那个贱人？”

程氏把刚才的一切说了，叹一声，“你父亲还在气头上，我们这段时间小心一些便是。”

这话，已经说得最轻，她不知把沈言诅咒了多少遍。

沈巧儿气得跺脚，“那个丑八怪是不是给父亲灌了迷魂汤，让父亲发了昏。”

程氏眼眸冰冷，“不管是不是，你都要记住，除掉沈言，才是根本之计，哪怕你父亲怀疑到你头上，也不会对你下死手。”

沈巧儿攥紧帕子，点头，父亲这样偏袒沈言，更坚定了她的决心。

沈言听到将军府发生的事情，只是欣慰一笑。

有这样的父亲，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生母早逝，父亲虽然有几个妾，正妻之位，却一直空着，在古代的确算是情深义重了。

“娘娘，侧妃回来，便一直在骂你，骂得很难听。”

一个叫方生的下人来禀报。

沈言挑眉，“她沈巧儿骂我，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不骂我，我还不习惯呢。”

“可是有一句骂得极其过分，奴才听了，都觉得满心气恼。”

“噢，你倒是说来听听，怎么个过分法。”

沈言有些好奇，除了一声声贱人，除了盼着她早点死，她沈巧儿还能骂出什么新花样不成？

方生像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跪了下来，“侧妃说，娘娘是狐媚子，不但勾搭野男人，还勾搭自己的……自己的亲生父亲，不知道与自己的父亲，上了多少次床。”

沈言送到唇边的茶顿下，随即，重重地掷在桌上，茶水飞溅。

那在战场中历练出来的煞气，从她的周身隐隐散发出来，像一圈无形的剑。

碧霞脸上顿时堆满了怒意，“这沈巧儿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来，可忍孰不可忍，看来还得要给她一点厉害尝尝。”

“把人传来。”

沈言静静道，语气已经没有一丝温度。

沈巧儿听说沈言要见她，懒洋洋地进入沈言的院子，“哟，大晚上的，娘娘不睡觉，找我什么事啊。”

话音刚落，就被两个嬷嬷按住。

银环想要冲上来解救主子，却被一脚踹在地上。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沈言，你有什么目的。”沈巧儿才骂够沈言，正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一回，却不想沈言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