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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男孩的脸渐渐红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羞愧,他把头深深地低下,支支吾吾地说:“我、我……”
王宛如还在忙碌,只是速度慢了很多,她不时转头看向那男孩,引得一群食客也向他看去。
听到桂子舟要银子,男孩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把手中的银子攥得更紧了些,护在胸前。
小男孩吞了吞口水,挣扎了半晌,语气中带着些哽咽地说:“我和妹妹,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妹妹要不行了……!”
虽然在人前,她永远是乐观活泼,坚韧顽强的样子,但面对小动物和孩子时,还是很本能地散发出母性光辉。
那男孩一听,立马抬起头,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真的愿意送我饼吗?”
那男孩瞬间喜上眉梢,赶紧把手里的银子放回钱盒里,看着王宛如的眼中闪着光。
王宛如舀了两大勺面糊,磕上两个鸡蛋,她为这男孩和他的妹妹做的鸡蛋饼,多加了一些面,又撒上调料,和王宛如做给桂子舟的相差无几。
那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接过两个鸡蛋饼,看着王宛如微笑的表情,心中忽然泛起真真的内疚。
“我,我叫萧恒!我会报答你的!”男孩咬着嘴唇,撂下一句话,便转身跑走了。
他本以为,以王宛如的性格,会把这小偷扭动进衙门。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她今日卖出了将近一百份鸡蛋饼,除去成本,净赚了整整三钱银子。
王宛如看着手中闪着光的银子,满足地抹了一把汗水,便准备回家去了。
她刚提起两个空桶,桂子舟便迎上来,从王宛如手中接过了那两个桶,“我送你进村。”
“你怎么那么好心?”王宛如笑了笑,也不拒绝,两人并肩走向王家湾。
没了担子,王宛如脚程快了不少,桂子舟虽然提着两个桶,但由于桶是空的,他也走得很快。
路上,桂子舟看似不经意地问向王宛如:“你今天为何要放了那偷儿?”
王宛如转过头去看着桂子舟:“他只是个孩子。如果不是迫于生计,妹妹又快不行了,他怎么会出来偷东西呢?他的眼睛很纯净,不是会作恶的人。如果我把他送进官府,那他和他的妹妹,就都要毁掉了。但如果我放过他,说不定可以拯救他们两个。”
听到王宛如的一席话,桂子舟的脸色忽然沉了下去,他沉默着,陷入了思考。
桂子舟活了二十三年,从五岁以后,整整十八年,每天他都陷在痛苦和仇恨中。
十八年前,那个没有月光的夜晚,漫天的大火,烧光了王府中的所有人。
桂子舟眼前只有不断向后移动的树木,身后兵刃相撞的声音混杂在风中,割痛他幼嫩的皮肤。
“小少爷,老奴快跑不动了!”老管家喘着粗气,桂子舟清楚地感觉到,老管家抱着他的一双臂膀,在不断地颤抖,他奔跑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身后追兵的声音渐近,桂子舟浑身发着抖,那老管家向后看了一眼,焦急地环顾四周,最后咬着牙,将桂子舟与桂勇的牌位,一起塞进了一个不起眼的树洞。
桂子舟抱着那牌位,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老管家苍老的脸上带着一如往常的和蔼笑意,对桂子舟说:“小少爷,外面静下来以前,你千万别出来。老奴在桂家侍奉了四十年,终于,是走到尽头了……”
老管家的声音哽咽了起来,一行泪水从他的眼中流出,最后看了一眼桂子舟后,他擦干了泪水,向追兵赶来的方向去了。
兵器相撞的凌厉声响,人被杀死时的惨叫声,交织在桂王府后的密林中。
他跑得又快又急,林中的枝杈刮伤了他的皮肤,他也不理会,只一直向着桂王府的方向。
桂子舟终于跑回了王府,可他生活了五年的王府,此时,竟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
一团团炭黑的人体支离破碎地倒在地上,完整的躯体上,也总插着一支长镖。
桂子舟慢慢走进王府,他实在无法相信,昨日还在他面前笑着叫他“小少爷”的佣人们,今日就变成一团团焦炭。
这片断壁残垣之中,只有那个残破的写着“桂王府”的牌匾,可以证明,这里曾经承载着的荣光。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直到桂子舟二十三岁,噩梦还在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