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算你狠！你敢骗我半个字，我出去以后随时都弄死你。”

牟建霖就是这样多疑。但不可否认，他对赖秋心也是真心的。他为了赖秋心可以跟我痛快离婚，却为了他的私心私利不肯饶过我。

我的心忽然荒芜一片。最后的一点道德枷锁，在他最后说出口的这几个字里，消融瓦解。

我扬了扬手里的离婚协议：“明早九点，民政局见。”

付时年还坐在靠背椅上，见我出来他掐了手里的烟，又拿起桌上的凉白开漱口，“过来。”

他勾勾手召唤，我便走过去，把手里的协议书递过去：“不用起诉了，明天我们就去离婚。”

“协议离婚？你净身出户？”

“嗯。”

付时年很吃惊，看了我一会，又点开一支烟叼在嘴里后靠，薄薄的唇吐出漂亮的眼圈，我呼吸道不好，蹙眉后退了两步。

他冷眼看我逃避，并没再把烟息掉：“离婚方式万万种，你选了最犯贱的一种。老子千辛万苦给你打下来的这大好江山，全特么的叫你拱手送人，还把我所做的一切都一并拿去喂了狗。难怪你会把日子过成这个德行，赖谁？呵。”

付时年阴阳怪气的说完，把雪茄狠狠丢在地上踩了两脚起身就往外走，我拿着离婚协议跟在他后面，心里想的都是几天前他躺在医院里手和脚都打着石膏的画面。

他为了给牟建霖安个大罪名连自己都豁出去了，可我却如此轻易的抹杀了他所有的付出。

想到这里，我看着他修长略瘦的背影，心里沉重得不得了。

回到他的别墅，我为他洗手做羹汤，做了满满的一桌。他坐在餐桌对面看都不看我，兀自自己吃完了饭便进屋去。

我听见他在书房电脑啪啪啪作响，我坐在床边看了一会杂志，便去卫生间洗澡洗漱，换了干净的睡衣躲到床上。

我在想，如果今天晚上，他想对我做什么，我一定是心甘情愿的。我跟牟建霖就要结婚了，我不再背负道德的枷锁，我可以……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任性一回。

即使我跟付时年，也没有未来。

可是这天晚上，付时年偏偏工作到很晚，也不知他是故意加班还是真的忙。我等到半夜三点他还在啪啪啪打电脑，我便起来给他倒了杯水送进去。

付时年看我睡衣朦胧的样子动也没动一下，“还不去休息，明天打算顶着两个黑眼圈去离婚？”

“那个，我……”我突然觉得脸有点烧，站在门口低眉扭捏：“就是来看看，你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他终于挑眉，那双漆黑的眸子邪肆地打量我，嘴角勾着浅笑：“所以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像我这种含蓄又传统的女人，就算心里再多放荡不堪，又怎么可能随意而放肆地讲出来？

我觉得他就是故意的。他是个成年人，有正常的心理需求，而且我敢肯定，他哪怕对我不是真心，至少也该对我的身体有兴趣，就像我们初次见面那样就差点擦枪走火。所以我今天特意把自己打扮成这样，我不信他看不出我的企图。

可他就是装作没看到。

这是故意的吧？他在故意羞辱我么？

我一阵尴尬，逃也似的回房去窝到被子里，眼皮子打架得厉害，没多久就睡了。

天亮醒来的时候，付时年没在身边，我摸了下身边的床位，凉的，大概付时年一晚上都没来休息。

付时年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桌上，给我盛了米粥叫我过去吃。他的脸色看起来有点疲惫，应该是熬了一整夜。

我闷不吭声地吃完饭，付时年忽然说：“快点吃，吃完我带你去民政局。”

我抬头：“跟他离婚，我自己去办就可以了。”

付时年放下碗筷，优雅地抽纸巾擦嘴：“跟他离了之后，直接跟我领结婚证，省得再跑一趟，浪费时间。”

我有点愣：“你是说，要跟我结婚？”

他白我一眼，“你说呢？”

我只剩懵逼了。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兀，让我怀疑他是一时兴起。首先我是个已经结过婚的女人，而我知道其实付时年骨子里是个很纯粹的人，他对感情有精神洁癖。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说过不会碰我，因为他想把我们的第一次留在结婚的那天。

可我却日了狗的嫁给了别人，自然也就没有这干净纯粹的第一次了。

“那个，结婚不急于一时，我觉得你还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毕竟我是个结过婚的女人。”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我还没准备好，趁他进卫生间的空隙自己先跑了。

说到底离婚还是我自己的事，而且我也还没那个勇气让付时年旁观，那会让我觉得难堪。

我先去警局把牟建霖保释出来，之后便跟牟建霖打车去民政局。

这年头大概婚姻比爱情来的更容易，所以结婚的多，离婚的也多，结婚的新人脸上幸福洋溢，离婚的人脸上也不见什么悲伤的表情。

我冷眼看着前面十几对夫妻协议离婚面无表情，一直轮到我自己。

牟建霖忽然拉住我的手，口气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若，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只要你答应不跟我离婚，以后我都不跟赖秋心往来，我以后会一直对你好的！”

只说不跟赖秋心往来，却没说公司的违法事迹。这个男人果然自私得可以啊。

我冷眼看着他：“牟建霖，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说话不算话。”

我把离婚协议和身份证递过去，又催促牟建霖把资料递上去。工作人员是个才三十出头的女人，长得挺清秀的，一见我俩有分歧，又把离婚资料给我推出来了：

“严女士，你俩结婚也几年了，这一句感情不和就要离婚，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我看你先生对你还有感情，不然还是先回去吧，别到时候后悔。我看你先生也挺有悔意的，回去让他好好跟你认个错，这个坎也就过去了……”

听说协议离婚签字之前，民政局都会安排相关人员进行劝慰。今儿个我算是碰到了，只不过一点也没觉得受到了抚慰，反而觉得他们多管闲事。

牟建霖态度不干不脆的，工作人员又不肯痛快给我办了，离婚程序一时就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