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

那身形臃肿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今天包下了我们戏班子的沈雷沈老爷。

跟我对戏的小姑娘，一眼就被江少吸引住了，趁着还未开场的空挡，在我耳边激动的说道：“阿草，那个人是谁啊，长得好帅啊！”

我漫不经心的答道：“不知道啊……”

这时，我看到沈老爷领来一位妙龄女子，大约二十岁出头，穿着高开叉的旗袍，都裂到大腿根部了。

“二爷，这位是玫瑰小姐。”

二爷淡淡蔑了一眼，只说了一句：“坐吧。”

“谢二爷。”玫瑰笑的妩媚动人，我一看就知道这是个阅人无数的女人，举手投足之间透着风情万种，她讪笑道：“听说二爷一直在国外留学，怎么回来了？”

二爷并没有回答，侧头对沈老爷：“我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倒是挺想念戏班子的戏。”

沈老爷一听乐了：“我还怕二爷在外面走的多，不喜欢老乡里的老玩意了。来，来！你们快给二爷唱一个！”

二爷手里夹着雪茄，漫不经心的弹了弹：“不急，先说说找我是什么事？”

“我是想问问，龙口码头的那批货……能不能……”

沈老爷的话还没说完，二爷就将雪茄撵灭，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改天你亲自跟我父亲谈吧，他应该会卖沈伯父你这个面子。”

“二爷……”

沈老爷追上去挽留，有些为难：“你父亲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好去跟他谈。”

“那晚辈也无能为力了。”江少大步流星的走出我的视线，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不知道好歹的黄毛小子。”二爷一走，沈老爷便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

“别生气啊，沈老爷，大家出来不就是图个开心吗？”玫瑰一双小手在沈老爷胸口打转，被沈老爷拽到怀里，摸着玫瑰的脸，笑起来的时候一嘴黄牙，色眯眯的盯着怀里妖艳的女子说：“二爷可真不识货，这么漂亮的美人，都不知道享受……”

那女子身着一身红色旗袍，白嫩而又修长的长腿，上身还挂着一件毛绒绒的外衣，胸前的那一片雪白漏了大半在外边。看她的装扮，倒像是个风尘女子。

正在我不着痕迹地观察那女子之际，突然看到沈老爷的手在那女人的大腿外缘摸了两把，接着沈老爷的手不断地往里侧爬行。

面上阵阵烈火猛然烧开，我连忙移开了目光，不去看那让我面红耳赤的场景。

活了二十几年，男女之事我隐隐还是知道的，不过并不熟悉。毕竟那种事情……太过于让人羞耻，他们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去做这种事情……

“开始了！”陈老的话让我收敛心神。

闭上双目，倒吸一口凉气，铿铿锵锵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我将自己带进了那些熟悉的背景音中，随音而动，抓住其中的节拍开始唱起。

“啊嗯……嗯……”那可耻的声音，竟然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落入了我的耳中。

听到这声音时，我竟然一个不小心唱跑了调。

“碧云天，黄花地……”反应过来时，我的声音猛然停滞。随后，铿铿锵锵的背景音也一起停下。

那时我还不知道，我这一声唱错，竟生生错转了我的下半生。

而我那时只是满心慌乱，怕被班主骂，更怕沈老爷克扣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