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后悔小时候没有问大哥哥叫什么名字，也没有告诉大哥哥自己叫什么，每次都是小丫头大哥哥的叫，十四年了，两个人都变了样子，恐怕站在大哥哥面前两个人也互相认不出了吧。

那个时候她太小了，大哥哥的印象在脑海里也渐渐模糊，只记得那双漆黑又充满悲伤地眼睛，还有一生气就紧抿成一条线的薄唇。

她想静下心回想大哥哥的样貌，每次越使劲想，那张俊脸就越是模糊，越是看不清楚。

乔沐轻叹一口气，就算现在找到了又能怎么办，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么窘迫的样子么？更何况她刚刚为了五百万，把自己卖给了席慕乔那个老男人！

人海茫茫，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甩甩脑袋，不再想这些让人糟心的事情，反正中午回来了，那就在家里吃午饭吧，虽然现在有钱了，也不能太奢侈，更何况刚才打车回来，已经奢侈了一次。

“卧槽！”一进厨房，乔沐盯着盘子里的葱油饼，有些不敢相信，“妈蛋，我的饼呐？怎么少了两块？”

乔沐端着盘子，大大杏眸瞪着盘子底下，黑色大理石桌台上一片漆黑锃亮，不要说饼了，就连饼渣都没看见，她把地下都看过一遍，还是木有啊！

瞪着难以置信的的大眼睛原地转了三圈，乔沐吼道：“你大爷的，进贼了？”

把盘子往桌台上一放，拔腿就奔向自己的房间，顾不得地板潮湿冰凉，跪在地板上俯身从床底下找出一只黑色大棉鞋，从里面掏出一把毛爷爷，赶紧数又数。

“谢玉皇大帝，没少。”

又赶紧起身奔向客厅，在老旧的沙发垫子的夹层里翻出一把毛爷爷。

“谢如来佛祖，也没少。”

乔沐重重的长吁一口气，拍拍胸口，脸上满是惊魂未定。吓死宝宝了！吓死宝宝了呀！

起身走到门前，对着锁眼观察了老一会儿，乔沐纤细食指点点下巴思索，“门没有被撬过的痕迹，阳台和房间里都有防盗窗，没人能进来。

那我的饼呢？特么的鬼吃了？”

侦查了半天无果，乔沐只好端着剩下的几块已经凉透的葱油饼，倒了一杯白开水，凑活一顿午饭。

最后，只能把饼神奇消失的事情，归结于自己一下子有了五百万，太激动太兴奋，以至于大脑短路，把饼的数量记错了。

有了签卖身契挣的五百万以后，乔沐先去医院安排妈妈的手术，又一个个还清了那四百多万的债务，无债一身轻就是畅快，就连平时出去打工都是劲头满满的。

而且那个老男人竟然从那天开始就一直没有找过她，好像把这件事遗忘了一样，乔沐倒也是乐的逍遥自在，你不来找我，正好，我还不想看见你那张欠揍的臭屁脸呢。

每每想起那男人把合同拍在自己胸口时，恶劣的笑容和那欠剁的咸猪手，乔沐就一阵咬牙切齿，脸色涨成猪肝色，恨不得立刻找到老男人大战三百回合。

恩是恩，仇是仇，这一点乔沐分的清清楚楚，更何况五百万是她用身体换的，所以恩情就抵消了！

席慕乔现在对乔沐来说，就是那种一天能骂你一百遍绝不骂你九十九遍的存在，“滚你个老混蛋，没事总是出现在我脑子里做毛线啊！”

医院里。

林薇听着医生的通知，让她调理一段时间身体，然后准备做手术，不敢置信的坐起身来，“医生，做手术？”

看着医生点头，林薇不禁皱起眉头，怎么就突然要做手术了？关键是她们付不起手术费呀！不然也不会整天躺在病房里了。

“医生，我们还没交手术费啊，怎么就安排手术了？”

“已经交过了，你就安心等着手术就可以了。”医生回答。

“交过了？”林薇面色惊讶，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谁，谁交的？”

“乔沐是你女儿吧？”医生反问。

“是。”林薇点点头，可是跟女儿有什么关系？

“那就没错了，是你女儿交的。”医生很肯定的回答，然后嘱咐了几句就走开了。

林薇怔住了，看着医生的背影被米白色的房门挡住，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透着青色，瘦骨嶙峋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她了解她们家，也知道做手术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她们根本就拿不出来。

靠自己那点退休金和乔沐平时的兼职，除掉每月的花销，所剩无几，女儿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蓦然想到了什么，林薇打了个寒颤，眼中一片慌乱，颤抖着手拿过床头的手机，拨通乔沐的电话号码，声音很是严厉，“你马上给我到医院里来！”

乔沐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妈妈这么严厉的声音，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就有种预感，恐怕是瞒不住了。

嫣红小嘴紧抿成一条线，半阖着眼眸看着手机屏幕慢慢灭掉，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的，妈妈肯定会问自己那钱是怎么来的。

不管怎么样，那怕瞎掰也好，绝对不能让妈妈知道她已经把自己卖给黑社会老大。以妈妈那固执的性格，哪怕死，也不会用她卖身的钱做手术的。

“妈……”乔沐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病房，不去看林薇严厉的脸色，故作轻快的说道，“怎么了，你吃过晚饭了吗？肯定没有吧，我去食堂给你打饭去。”

“你过来！”看到乔沐要跑，林薇直接叫住她。

乔沐的手抖了抖，使劲握了握手里的饭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语气里很是委屈，“怎么了妈，你干嘛这么凶，我又没做错什么。”

“我问你，手术费的钱是哪里来的？”

乔沐目光闪烁，低垂下眼眸，遮住眼里的慌乱情绪，不敢看林薇眼严厉的眼睛。

别看她在旁人面前可以不动声色的谎话连篇，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唯独对妈妈不行，林薇那审视的目光，好似能把她从里到外都剖析一遍。

“什么手术费？”乔沐瞪着眼睛，一脸茫然。

“乔沐，你再给我装傻！”

乔沐被吓得一激灵，视线转向地面，小手握住毛衣一角，轻轻绞动着，她没想到妈妈这么生气。

林薇靠坐在床头，因生气而重重喘息着，胸口起伏的很厉害，本就青紫的嘴唇看起来那么吓人，强忍住胸口的憋闷感，盯着乔沐的眼睛。

她对自己的女儿再了解不过了，恐怕连乔沐自己都不知道，她心虚的时候就会低着头，不敢直视林薇的眼睛，小手还会不由自主的绞动衣角。

现在的乔沐就是这种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