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把我和张水带进了主厅，那地方停了口大红漆棺材，一水穿着白衣服的男男女女站着，虽然脸上表情悲悲戚戚，但都努力往上扯着嘴角，如果那算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老妪将身子蹲下，往盆里添了一把冥纸，冥纸一点点烧燃，她悠悠开口说。

“我们这地方死了人，是不能哭的，而且还得笑。”这话她刚才已经告诉过我一次，此刻却如同复读机一般，再重复了次，然后悠悠地继续往下说，“那是因为我们笑村，被一只厉鬼给缠住了。”

换做以前，我听到厉鬼二字，一定会嗤之以鼻地说这都是封建迷信，不足为信。

但不知道怎么的，这次从老妪的口中听说，竟然重重地点了点头。果然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被厉鬼那么狠狠地吓一吓，我再是不敢质疑它的存在。

见我点头，老妪脸上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又是悠悠地继续往下说，“那只鬼，它最喜欢人露出恐惧、害怕和怯弱的表情，所以就算死了人，也得一副开开心心的模样，这样厉鬼才不会接近。”

她伸出只满布皱纹的手，将我紧紧拉住，一双眼睛浑浊不轻，“小姑娘你放心，只要你一直笑，一直笑，那只鬼奈何不了你的。”

老妪还叹了口气，拍打了下我的手背，“其实我们非常抱歉，把你牵扯到了这件事情里来，但是厉鬼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进了村子的人，等到葬礼结束，我……我会送你回去的。”

话都已经说开，我纵然再不情愿，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了点头。同时为自己悲惨的命运默哀五分钟。

很快，就到了晚上。

吃过晚饭之后，所有人都去了停放棺材的地方，他们脸上的表情虽然麻木，但却都在笑着。有的人甚至还用两个夹子夹在嘴角，做出一副开心的模样……

我盯着他们那一张张虽然在笑，但是却笑得无比恐怖的脸，心里毛毛躁躁的。

但是吧，我偏偏还得和他们一样，在脸上挂出违心的笑容。

虽然笑着，但是因为死了人，所以还得按照流程，由一人带着我们，沿着棺材祭拜，给死去的人说话……

棺材是阖上的，但是我不得不说，如果是给小女孩准备的，这个棺材未必有些大了。

老妪告诉我说，这顶棺材本来她是给自己准备的，想着她年纪大了，多半时日无多，所以准备了副。但是没有想到小孙女回家的时候被淹死了，这幅棺材竟提前派上了用场，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听着一阵唏嘘，但脸上还得绷着层轻笑，劝她一句节哀顺变。

老妪摆摆手，双眼浑浊，却是苦涩地笑了笑，“如果不是那只厉鬼缠着，我倒是想痛痛快快地哭上一轮，哪有走了外孙，满屋子都是欢声笑语的！”

她这话听着，凄厉而可怜。

我将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寻思着怎么安抚句……

可原本关着的大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停在外面，一脸惊恐地看着里面。他瞪大的眼睛里，包着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