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陈牧林望着乔陌云的眼睛都闪亮的，他不敢相信一个小孩子能有这么深的思考，但有从心底生出骄傲，这就是他陈牧林的外甥女，说出去他都觉得面上生光。

陈牧林让侯红姨先回去歇一宿，第二天就要开始备战了，这是一场硬仗，估计忙起来要连着辛苦好几天。他让乔陌云坐马车回去，他自己要去给陈家的成衣店做个活招牌。

乔陌云犹豫片刻还是趁着这个机会跟陈牧林开了口，“舅舅，我想自己去逛逛，就我一个人。”

“不行。”陈牧林一口回绝了。乔陌云才来泉州没几天，要是在外面迷了路，或是磕了碰了，身边没个靠得住的人可不行。

乔陌云吐了吐舌头。她猜到会是这样，所以之前都在犹豫要不要问。“那好吧，你先去找人宣传我们家的新衣服，我回去给外公外婆和娘亲量尺寸，我留了些布匹给他们做衣服。”

陈牧林不疑有他，又好好整了身上的新衣服，脚下生风地出门去了。

她等到陈牧林走远了，才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出了店门。她有老夫人给的碎银子，之前在柜台跟伙计换了零钱带着，出门带钱总是不虚的。

这时天色还早，乔陌云在大街上仔细打量，有原身的记忆，一些简单的字她还是认识的。她记下了街上一些关键的地点，比如粮店、医馆、当铺、赌坊，还有其他一些人气高的酒楼，说不定以后就用得到。

女生逛街总是喜欢买些好吃的好玩的，衣服她不缺，她家就是卖衣服的，所以这一路买的都是零嘴儿和小玩意儿。

她嘴里喊着麦芽糖，手中拎着一面小巧铜锣，一边走着一边轻轻敲打，正玩得开心，前面挤过来几个鲁莽的男孩儿，把人挤得直趔趄都不知道道歉。

乔陌云立刻捂住了钱袋，生怕这几个孩子是偷儿。

观望了一会儿，她发现那几个小孩儿对乔她的钱袋没什么兴趣，她松了口气放开了捂着钱袋的手，刚准备去下一个小摊看看，就见那几个小孩儿里面有个胖一点的把另一个小男孩儿推倒在地，剩下的孩子立刻消失在人群中。

被推倒在地上的男孩儿往后退了几步躲在，矮着身子从摩肩接踵地人群中悄悄爬走，而那几个四散开的男孩儿则引起了人群的骚动。

乔陌云大呼有趣，正踮着脚往那边张望，身后又追过来一群穿一样衣服的壮年男人，他们腰间佩刀，表情都很唬人。看到人群中渐渐平息的骚动，领头的男人比了几个手势，那群带刀的男人也分散到人群中去。

这就有意思了，看样子这两伙人有故事啊！前世在国安局管闲事惯了的乔陌云眯了眯眼睛，将铜锣的绳子勾在手上转了几圈后抓住，这就兴高采烈地往旁边一个卖水粉的小摊子走了过去。

这个小摊子是用木支架撑的桌子，上面盖了块磨得跑了线的红布，红布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地小瓷罐，这些脂粉男女都有用的，因为便宜，买的人也很多，摊子前面挤满了人。

乔陌云走过去蹲下身，一撩红布钻了进去。摊子下面空间不小，除了放着摊子主人的存货，还有另一个不请自来的访客。

她刚钻进去，眼睛还没适应里面的光线，就听刀锋划破空气发出爆破音，锋利地刀面走势带风，还没落下来就扫得她面上一凉。乔陌云条件反射往后躲了一下，头把卖水粉的小摊子撞得狠狠一抖不说，还把自己的腰闪了。

她不得不承认，这身体还真不给她多管闲事的资格。

“住手！”为了保命，乔陌云大声喊了出来，是友军！不要开枪！

好在集市热闹，摊子摇晃也是常有的事，外面的人还没注意到这里面的两只小老鼠。

要是没死的那个乔陌云，遇到这种事一定能完美躲过迎面袭来的利刃，还能回一个利落的回旋踢，不把这熊孩子收拾服帖了才怪。

“你是谁！”

少年收手，单膝跪地转用刀背将乔陌云压在地上。

“混……”乔陌云刚想骂他两句，余光扫到整洁地黑色靴子以和那些来挑选脂粉的人不一样的节奏靠近，虽然不确定在嘈杂的人声中他能不能听到，但她还是迷上了嘴，也不管身边的男孩儿看不看得见，就用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脚步停到小摊子侧面，看那人腿部倾斜的角度，应该是要蹲下来了。乔陌云用手拽住少年的衣服，心神一动，两人已经从小摊下面消失了。

乔陌云到了随身空间中仍屏住呼吸，一直到她感应到外面那人掀开红布检查一番又离开，这才松了口气，把手中攥着的少年仔的衣服放开。

就一眨眼的功夫，狭小的阴暗场所变成了宽阔的土地，少年剑眉一挑，一双明亮的眼睛先是瞪大了些，而后又微微眯起来，不动声色地打量周遭的环境。

他手中的刀还抵在乔陌云颈间，“说，你是什么人！为何如此戏弄本将！”少年仔横起眉毛也有几分唬人。

不过乔陌云是什么人？她也是在刀尖上舔过血的，这种阵势还吓不到她。

仗着她救了眼前的少年一次，她无视了粉颈间的泛着寒光的刀刃，还在地上伸展了身子，“你这小孩儿很没礼貌啊，姐姐救了你，你还用刀吓唬我，当我是小孩子吗？”她说着还笑了起来。

那少年表情古怪，这个自称姐姐的小姑娘比他矮了一头，还问他是不是把她当小孩子。要不是看她太小，刚刚那一刀他已经劈实了。

他用脚提了提毫无形象倒在地上耍赖的乔陌云，慢慢把到收了起来。刀鞘因为之前的追逐已经颠到他背后了，他收好刀，又把刀鞘转到腰间。做完这一切，少年起身绕着乔陌云把这附近转了一转。地上是乔陌云弄到的豆子和稻米种出的粮食，没仔细规划过的植物生长地肆无忌惮。

这里灵气充足，少年狐疑地回头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乔陌云，这不像一般的障眼法，这些清晰的感觉都让人信服。

“你要是感激我，那就赶紧把我拉起来！”乔陌云的腰肢没受过训练，刚刚那一下让她感觉已经失去了对腰部的控制，那少年仔不搭把手她还真起不来。

“你不是小孩子了还玩这个？”少年回到乔陌云身边，用脚挑起掉在一边的小锣用手接住，他冲着乔陌云挥舞手中的铜锣。

“呵！关你什么事？你要是不把我拉起来，那你就别想出去了。”乔陌云不觉得自己买了个小铜锣玩有什么丢人的。

少年变了脸色，这空间无边无际，更远处都是浓浓的雾气，根本看不到出口，如果乔陌云不放他出去那就没办法了。

那少年撇了撇嘴，谨慎地把手伸给乔陌云，乔陌云龇牙咧嘴地借力爬起来，这才有机会好好审视眼前的少年。

这小男孩儿估摸是比乔陌云大的，他皮肤比寻常孩子颜色重些，像是晒多了太阳的，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镶在还没长开的带着稚气的脸上，活像两颗耀眼的星星。他两条粗粗的眉毛上挑，正是书上讲的标准的剑眉。

“把我的小铜锣拿来。”乔陌云打了个哈欠，有点累了，“顺便说说你是谁，怎么就让人追着跑了。”

“我叫贺子明，是镇国大将军贺千里之子”贺子明盯着乔陌云的眼睛慢慢开口，但凡乔陌云露出一点恶意，他都会出手将她制服。

乔陌云倒是不知道他这些小心机，她为了那些水纹布的事累了三天了，刚才又因为贺子明的事激动了一把，现在精神消耗过大，只想睡觉。

“此次父亲凯旋而归，大军马上就要抵达京城，我有私事便带了随从轻车先行，却不料路上遇了埋伏，差点就要折损在这儿。我不知道你是用何等伎俩救了我，我贺子明都要向你道声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也让我知道你的身份，日后我好登门道谢。”

贺子明说的这些消息乔陌云全都没听说过，她前身只是深闺大院中锁起来的小鸟，外面的事怎么也传不到那个破旧小院里，她要是知道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