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肇小雨。

“你为什么要帮着哈达家族？”

“算是补偿吧，毕竟三百多年来，那个诅咒让你们哈达家族死了不少人。”

这是一个合理的理由，我说不出来什么，也看不出来什么。

反正，这个冬季没有事情，在这儿呆着也不错。

肇小雨带我进书房，这里的书是太多了，几乎我都没有见过，我以为，我读遍了天下书，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差得太远了。

“你跟我学习管理，制定你们哈达族的新制度，空了呢，你就要看这些书，不过我告诉你，这些书看完，在什么地方拿出来的，放回什么地方。”

肇小雨说要在这清云观呆上一个冬季，我何去何从的随我。

肇小雨给我安排了房间，从那天开始，她每天教我管理，我制定新的管理再度，然后就是看书。

肇小雨每天都会做好饭，我们一起吃，她教完我管理后，就进自己的房间，我不知道她在忙着什么，她是什么人，她只是告诉我，她是道士的后人，其它的不再多说。

我来清云观已经两个多月了，快过年了，我担心六弟阿丙，想回去看看，肇小雨的意思是机会不成熟。

我回库里，那是回自己的家，有什么不成熟？不方便的呢？

我还是回去了，进库里村，没等走到父亲阿木的房前，出来四个人，把我抓住了，然后绑上了，我被带进房间，四哥阿飘在。

“阿洛，你擅自离开库里，你知道后果吗？”

我很清楚，守陵人律法上规矩，没有经过管事人的同意，不能擅自离开库里，就是离开也不能超过十天，如果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就扒光上身，绑到离青陵一千米外的一棵长年老树上，一直到死。

“四哥，那是老律法了，你说那没用，那个朝代灭亡了，我想……”

“你少废话，送到那边去。”

我一听傻了，他是我四哥。

“四哥，我可是你五弟，你们也离开过，离开过那么久。”

“那是事出有因，送过去。”

我想完了，这四哥阿飘什么意思？你想要管理库里，我给你了，你现在还想要我的命？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被绑到了那千年的大树上，一个人跟我说。

“阿洛，这可怪不了我们了，他们都说你是灾星，你的存在会让哈达家族灭亡的，所以……”

“胡说。”

四个人走了，我光着上身，这可是东北的数九寒天，最冷的季节，马上要过年了，我竟然没有逃过这么一劫。

我快冻晕的时候，肇小雨来了，把绳子给我解开，穿上衣服，她带着我回了清云观。

“我说时机不成熟吧？”

“你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想是这样的。”

肇小雨并没有多解释，那个时候我是伤心的，我们是手足，竟然对我下了杀手，这都是为什么？只是为了哈达家族传说，我是灾星吗？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二哥阿泰，三哥阿来都没有露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六弟阿丙怎么样了？

肇小雨告诉我，六弟阿丙在茶期那儿，不会有事的。

但愿没有事情，他们不会把一个生病的人怎么样的，这是我想的。

我担心，库里会出事，哈达家族会出事，但是，我现在不敢回去，也没办法回去，回去就是死。

这是我过得一个最冷清的年，我和肇小雨坐在悬壁顶上，她炒了几个菜，喝着酒，想想我的眼泪掉下来了。

每年过年的时候，父亲阿木都让我和六弟阿丙坐在他的身边，和族里的人一起喝酒，跳舞，唱歌，整个库里村，录马旗翻飞，红灯点点，一直持续到十五之后，那是快乐的，美好的，可是现在……

“阿洛，一切都会过去的，春天来的时候，小草绿的时候，就是你回库里的时候。”

“小雨，谢谢你一直照顾我。”

肇小雨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

我只过了一天的年，第二天就开始和原来一样，学习管理，制定新的守陵人制度，新的库里家族的制度，肇小雨帮我修改，我不知道这些制度最终能实施不。

我每天看书几乎是到天亮，那些书我都没有看过，有一些书很奇怪，很诡异，似懂非懂的。

肇小雨告诉我，不用这么拼命的看，天下的书是看不完的，但是把这里的书看完了，我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了，我想这里的书我也是看不完的，因为太多了，看完这里的书，恐怕没有个二十年都看不完。

这样的日子我一直靠到了春天。

站在悬壁顶上，看到满眼的绿的时候，肇小雨告诉我。

“你应该回库里了。”

我担心，四哥阿飘还会把我给绑了，肇小雨说不会的，她会选择机会进库里的。

我回去了，担心，甚至还有恐慌出现，不知道四哥阿飘会怎么样对我。

库里一片死静，站在库里村口，看不到人，这个时候正是忙碌的季节，竟然一个人看不到，我预感到，库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往里子里走，感觉浑身发冷，没有人，依然是没有人。

走到村子中间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突然站在路中，看着我，我心直突突，这个女孩子，我确实是没有看过，是谁家的，不知道。

我站住了。

“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是哈达家族的孩子。”

这话让我都无言以对了。

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个孩子，如果是哈达家族的孩子，我是认识的，库里不过就一百多人。

我还想问什么的时候，那孩子竟然唱上了童谣。

《马兰开花》，我激灵一下，腿一软，差点没跪下。

那女孩子唱着跑掉了，消失在村子的小路上。

我完全的就傻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站着，库里这个冬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顺着山路，上山找茶期。

到茶期那儿，门是半开着的，院子里的雪很厚，没有人打扫，就是说，这个冬季恐怕这里都没有住过人了，茶期去什么地方了？六弟阿丙呢？我开始发毛了，库里的人呢？村子里竟然没有人，只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孩子子，还唱童谣，可怕。

我下山，没有进村子，坐在半山腰看着村子，确实是没有人。

我等着，要在耐心，如果有人是会出现的。

然而，一直到天黑，依然没有人，但是，每一间房子的灯，一间，一间的亮起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下山了，往三哥阿来的房子去了。

我没有敢从前面进去，而且是绕到后面，从后窗往里看。

就那一眼，足可以让我一生有着挥之不去的恐怖。

我又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子，躺在炕上，嘴在动着，那绝对是在唱童谣《马兰开花》，但是不出声，这让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了。

我离开，要去其它的房间看看，就在这里，我感觉到，我听到了童谣，但是绝对不是声音，而是来自心里的，那种穿透了骨头，直达心里的童谣，又让我生出来恐怖来。

我返回去，一脚把门踹开，进去，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女孩子，那孩子怎么会跑得那么快吗？

我冲出房间，又进了二哥阿泰的房间，没有人，但是门开着。

那童谣的声音，不时的，隐约的，若有若无的，出现，让我听到，那是来自心里的，不是用耳朵听到的。

我几乎是要发疯了，从房间冲出来，大叫一声，那声音太可怕了，把自己都吓着了，那声音回荡着。

整个库里顿时安静下来，那每一间房子亮着的灯，又一个一个的熄灭了，这绝对是有人，会是那个小女孩子吗？

我不知道，我疯了。

冲出库里，这个有坟墓的村子，真的让我害怕了，第一次让我感觉到这么害怕，第一次让我知道，马上离开这个库里，永远不再回来。

我坐在库里村外的山上，看着库里，我要等到天亮。

天亮了，我返回村子，竟然看到村子里有人在走动，那些人是我熟悉的人。

我害怕，恐怖，昨天晚上他们都去干什么去了？

我进了三哥阿来的房间，他在吃早饭。

“三哥……”

三哥阿来看到我，一愣，站起来，抱住了我，我感觉得到，他哭了。

“三哥，怎么了？”

“五弟，我以为你死了呢！”

我看着三哥阿来，上次四哥阿飘绑我的事他不知道吗？我不想再问这件事，没有意义。

“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哥阿来看着我。

“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那表情是冷冷的，这就说明有事情，三哥阿来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这个我不知道，没有再问下去，一切都要靠着我自己看。

“六弟阿丙呢？”

“在山上。”

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上过山上，茶期的院子里是厚厚的雪，根本就同有人。”

“这个，这个我真不知道了，你也知道，茶期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三哥阿来的眼神告诉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敢说，不知道他害怕什么？

我从三哥那儿出来，村子人的看到我，就如同没有看到一样，不理会我。

我进二哥阿泰的房间，他在喝酒，人已经是醉了。

“阿洛，你还敢回来？老四阿飘会弄死你的。”

我看着二哥阿泰，想问的话也没有再问，出来，我就去找四哥阿飘，他想杀我，就是想管事库里，这是我绝对想不到的。

四哥阿飘坐在房间里喝茶，他从来不喝茶的，这回坐在那儿喝茶，这让我很清楚，这里的一切都在变化着。

我进去，四哥阿飘冷笑着，这种笑，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显然祸事是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