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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这个年代还没有推行普通话,但有点身份地位的,都会学“国音”。
沈梦生一个从弄堂里出来的穷小子,操着一口比学生还正统的国音,跟这些满嘴东北口音、山东口音、上海口音的流氓混在一起,的确是格格不入。
“练,八百标兵奔北坡,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我别的不行,万事只能出一张嘴,不把口条练利索,还怎么轧山河,四伐?”
达子听的咧嘴笑,很快就不当回事的又开始聊别的事情,沈梦生从容的应对着,后背却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的破绽太多,只要有人留心,一定能发现很多怪异之处,虽然他们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的真实来历,也难免会有怀疑,以后还是小心着些的好。
露兰春住在福安弄,这里是公共租界,比起其他的弄堂要富足安全的多。
公寓二楼亮着光,沈梦生抬头看,就见小阳台上站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她穿着白色蕾丝睡衣,正抱着胳膊朝下面张望。
“不许开门!谁敢开门,明天就卷铺盖走人,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怒吼声清晰的传到了楼下,沈梦生打趣:“不愧是唱戏的,嗓门就是大。”
刚才他已经来过一趟,不但吃了个闭门羹,被臭骂一顿,还差点被露兰春从二楼扔下来的花盆砸中。
说实在的,要不是她正值盛宠,依着达子的脾气,早就冲上去给她两耳刮子了。
沈梦生却不着急,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细铁丝,走上前去,不慌不忙的撬开门锁,在屋里头几个佣人愣怔的注视下,直接走进客厅。
沈梦生道:“我听荣叔话来的,你们要赶人,是不是得先问过荣叔?”
他们也是黄金荣的人,住在公寓是为了保护露兰春的安全,今晚达子是为了什么事过来,他们心里头门儿清,只盼沈梦生能赶紧把人带走。
女佣气道:“侬赖在这也没用,小姐不会跟你走。今天侬要是敢上楼,额…就先把吾杀死好了!”
这房子有些老旧,地上铺着的小花砖都磨出了亮面,装潢的也不算奢华,却收拾的井井有条,处处透着精秀和雅致。
尤其是桌子上的鬼兰,连花盆都砌着白玉面,花瓣垂吊着,洁白如新,一看就是有人在精心呵护。
他径直走过去,温声道:“这花可是稀罕玩意,便是在国外也很少见,听说每年只有一个月的花期,每个花期,只开一朵花。”
女佣猛地打了个嗝,脸色瞬间变成灰白,两只眼珠子凸出来,呆呆说不出话来。
为了给小姐过生日,黄金荣托人打听了两个多月,才好不容易花四万块钱从一个洋人那里买过来的。
小姐把这花当成宝贝,上次她不过是多晒了几分钟,小姐都大发雷霆。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一抹白色的身影风一样的扑到了沈梦生的面前。
露兰春看着沈梦生手里的花朵,脸色大变,一抬手,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戳在了他的脑门上。
达子吓了一跳,连忙就要上前阻拦,却听一声娇斥,瞬间站在门口不敢动了。
“别以为你是阿爹派来的,我就不敢杀你!我告诉你,我杀了你,我阿爹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此刻,她正瞪着湖水一样的黑眸,明明是威胁的狠话,配上吴侬软语的腔调,配上她这双水润的美眸,反倒像撒娇。
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和的声音在耳边低声响起:“你有没有觉得,你就像这株鬼兰,名贵,却无依无靠。别人精心呵护,你就能好好的活着。别人想摘的时候,你也会像它一样…”
白璧无瑕的兰花落在地上,可怜又无助,露兰春还未看清,粗重的黑皮鞋就碾了上去,瞬间,零落成泥。
露兰春呆呆的看着,再抬头,声音变的尖而冷:“你别想吓唬我,有阿爹护着,谁敢动我?”
驳壳枪上膛,露兰春眼中透出恨意,她咬住嘴唇,眼看就要发狠,沈梦生忽然又凑近她,这一次,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我可以让你变成大树,风吹不倒,雨打不散,谁想动你,除非连根拔起。”
“我要是没这个本事,就不会开这个口。否则你在荣叔面前随便污蔑我几句,我全家都活不成。你觉得呢?”
这些话说给露兰春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听,都会惹来嗤之以鼻的嘲笑。
但露兰春不同,她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无路可退,沈梦生给她画的大饼,会成为她唯一的救赎。
果然,露兰春眼神晃动,挤出一个干笑道:“连阿爹都护不住我,你又能做什么。”
“你真的想一辈子待在你阿爹身边?先做他的养女,再做他的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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