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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加书签萧家是都梁望族,丧期内大摆流水宴——也就是说,只要愿意来灵前给萧轩亭下跪叩头,无论亲疏,都可以坐下来吃饭。
王辛卒从负责做道场的了空和尚处打听到,萧轩亭要在家里停厝二十一才能出殡,下葬地点在北郊三里外的猫儿山。
出殡的那天,都梁城万人空巷,送葬的、看热闹的,人山人海,煞是热闹。
同时也有人放出风声,萧老爷生前留下遗嘱,希望后辈“厚养薄葬”,不要任何陪葬物品。
王辛卒心里明白,这些话都是萧家人放出来的,包括有意浅埋,目的就是想说明棺材里没有财物。
萧家此举对门外汉来说也许管用,但对王辛卒这些洞庭湖“老麻雀”,无异于“此地无银”。
为了防止朱子湘提前来到坟山,天一黑王辛卒和劳顺民就潜伏在萧轩亭坟墓附近,还特意扎了个稻草人立在坟包上。
深夜,王辛卒、劳顺民果然发现有一高一矮两个人向猫儿山走来,到了离萧轩亭坟墓不远卧倒在地上……
王辛卒知道这一高一矮正是朱子湘和谭小苦,他们苦等一阵坟包上的“人”并没有离去的意思,才不得不放弃……
王辛卒、劳顺民欢喜若狂,等朱子湘师徒一走,拿出工具从坟墓的后面开始挖掘——这样做二人是经过一番商量的,盗掘“湿货”正常的手法是从墓碑下面入手,他们反其道而行之,从墓尾入手目的就是要戏弄朱子湘——你不是有“绝活”么?有“绝活”就应该提前知道这是一冢空墓。
盗墓在都梁延伸了数百年,业界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盗洞都不大,只有三尺见方,这样既省了工程量,盗过后也容易恢复原貌。
其实都梁稍有家财的墓主几乎无一例外被盗,但他们的后代都浑然不觉,往往来年清明上坟,那里早已莺飞草长看不出任何破绽来了。
挖掘开始了,王辛卒与劳顺民说好二人轮着上阵,挖到四尺深的时候,越往深处挖难度越大,王辛卒玩起了狡诈,说他的脚扭伤了,他要求留在地面负责吊土。
劳顺民辛苦干了三个时辰,盗洞挖好了,这时候王辛卒的脚也不疼了,麻利地溜下坑内,手执蜡烛照着劳顺民把棺材挡板锯开,再用斧头背不轻不重敲打——挡板脱离了棺体,露出一个幽深的棺洞,一股树香味飘然溢出……
这时候,两人反而紧张起来,既想尽快把棺内的尸体拽出来,又害怕里面没有多少陪葬品……
王辛卒把蜡烛交给劳顺民,然后犹豫了好一阵,才把一只手伸入棺内——很快,他就摸着了萧轩亭的两只脚……
王辛卒摇摇头,说:“不用,这老头身上没一点肉,不沉。”王辛卒说着一咬牙——尸体被拽了出来……
劳顺民手执蜡烛一照,发现老爷子睡得很安详,“逍遥帽”上别着一枚闪光的金微,衣服穿得很厚……
王辛卒一扫刚才的斯文样子,发疯一般解开萧轩亭的一层层外衣,直至发现那件昂贵的貂皮衣穿在死者身上,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说:“还好,今晚没白干。”
这一次的收获比王辛卒预料的还要可观,除了那件貂毛内衣,还有一对蓝田玉镯、一个碧如意、两枚金戒指、一枚金帽徽和大批银器……王辛卒十分贪婪,他把萧轩亭剥得一丝不挂,除了留下尸体,棺内的一切陪葬物品悉数拿走……
王辛卒的家住在半边街17号,他回到家中的时候,雄鸡已唱三遍——天快亮了。他和劳顺民倒在凉席上囫囵睡了个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王辛卒、劳顺民从凉床上爬起来去镇南阁都梁酒家要了一个包房一边吃饭一边商量如何处理赃物的问题。
王辛卒提议除了貂皮衣,其余诸物都可以出手,他的理由是貂皮衣要到冬天才卖得起价,而现在是夏天,贱卖了可惜。劳顺民害怕东西在王辛卒手中不安全,坚持要全部出手,一件不留。二人争来争去,最后王辛卒同意去问个价,如果价格合适也同意出手。
都梁北门闸有一个寄卖行,是蒋兴和的产业,交给妻弟殷楚云管理,殷楚云专与土匪、盗贼打交道,盗墓贼的赃物也都落在他的寄卖行,这些事蒋兴和表面上都不过问。
王辛卒认为赃物太多,带到寄卖行去目标大容易暴露,不如二人先去北门闸把殷楚云接来看货议价,谈成后等到天黑再把赃物送到寄卖行去。
殷楚云被王、劳二人请到半边街,他看货后,按寄卖行的价格,把除了貂毛衣以外的货物折旧估价为一千大洋,再按“四六开”行规,王辛卒、劳顺民可各人分得三百大洋。对于这个价格,王辛卒、劳顺民无异议,买卖很快成交。
随后,殷楚云把貂毛衣也估价一千大洋,但他提出,眼下是热天,要到冬天才能出手,寄卖行垫付的钱要很长时间才可以收回,因此,“四六”应倒过来——寄卖行得六,王辛卒、劳顺民占四。劳顺民表示同意,王辛卒却不赞同,最后殷楚云说:“我看最好还是你先保存几个月,若无破损,到冬天我再按行情收购。”
殷楚云开了口,劳顺民也就无话可说。殷楚云当即付了一百大洋定金。天黑后,王辛卒、劳顺民把赃物藏在两担箩筐里送到北门闸,交接后,殷楚云付清了全部余款。
王辛卒、劳顺民在返回的途中正巧看到朱子湘领着谭小苦去了北郊猫儿山方向,都忍不住暗暗发笑。
再说朱子湘一番辛苦盗了个空墓,内心的气愤自不必说,把兼轩亭赤裸的尸体放回棺内,从坑里爬上来理了理思绪。他想既然墓碑前的土没有动,那么盗洞肯定在墓尾!朱子湘来到墓尾举起铁铲用力一插——果然,土是松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