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擦点香吗？”静纯望了眼妆奁上的香膏盒子。

“当然要擦。”沈决捻起最显眼处的小盒打开，指尖挑了些抹在手腕处细细揉开，等到馥郁的香气开始弥漫这才停下手。

静纯有些好奇：“娘子，这是什么香，怎的这般好闻？”

沈决将盖子盖好浅笑道：“这是我自己调的香，至于名字……”

却是黄泉路。

“便叫奈何吧。”

“这名儿倒是奇巧。”静纯抿唇笑道。

沈决没再解释，望了眼窗外轻声道：“想必敬事房的公公应当马上到了，你去迎一迎，莫要失了礼数。”

静纯应了一声打了帘出去。

不大会功夫便又折身进来回道：“娘子，来接您的软轿已经到了。”

沈决抚了抚鬓角，起身走出去。平德帝身旁的大太监袁喜手执佛尘正笑眯眯的在外屋廊下候着，见着她出来赶忙行礼：“给沈娘子见礼了。”

她昨儿才被接进宫，还尚未有封号位分，便是今夜要去侍寝也只得先称作娘子。

哪怕这并不合规矩，但平德帝却浑然不顾。宫里虽有议论，但到底无法左右平德帝的旨意，也只能强自压下。

沈决含笑向袁喜福了福身，温婉道：“小女见过袁公公，劳烦公公走这一趟，时辰还早，不若进屋喝杯热茶驱驱寒罢。”

这会子下着暴雨，袁喜便是撑着伞身上也淋湿不少，听到沈决这般说心中自是松快的，脸上的笑也更浓了些：“沈娘子这说的哪的话，给陛下办事何谈辛苦，都是分内之事罢了。”

“沈娘子心意我领了，喝茶便不必。陛下可还等着见沈娘子呢，可不好耽搁了。沈娘子若是准备妥当，这便上轿吧？”袁喜退到一边笑着伸手引道。

沈决抿唇笑道：“那便有劳袁公公了。”

说着弯身进了软轿当中，静纯在身后从袖中摸出一个荷包塞入袁喜手中轻声道：“还望公公能够多多照拂我家娘子一二。”

袁喜没拒绝，顺势收了后笑着低声道：“你家娘子是个有福气的人，言重了，只怕往后还得仰仗沈娘子多多照拂些。”

静纯没再说话，颔首谢过后便撑伞立在了软轿旁。

袁喜招呼一声，软轿登时便抬了起来，吱呀吱呀摇晃着向延寿宫走去。

不大会功夫软轿便停了下来，静纯俯身在小帘边道：“娘子，到了。”

静纯撩开帘子，沈决弯身下轿，一抬头就见着了一个她最不愿见到的人——季垣。

那些黑暗的可怖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捏着帕子的手登时收紧，沈决陡然低下头不敢再看。

季垣一袭鸦青长袍，墨色长发被发带束在脑后，素白俊雅的面容神色寡淡，狭长眼尾微微上挑，衬着黑白分明的瞳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仙气，目光流转间不经意的一瞥便有一种不容亵渎的风情，给他略显素净的面容平添几分艳色来。

季垣的容貌是极为出挑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只消定定看着你，便叫人觉得透心的凉，好似在他面前不存在任何秘密。